有的豪門大族一樣,高大的門樓,雕刻著各種獸紋圖案,門兩旁蹲著兩個石獅子,朱漆正門上方有一塊牌匾,黑底金字,書著“敕造渝州阮府”六個大字,據說還是當年太祖皇帝的御賜。
阮珠想道,她名義上的父母就住在裡面了。寧下寧心神,仔細過濾了這個身體留下的資訊,過了會兒吩咐暖春帶路西行,到了一旁的側門,由馬車換成了轎子,被四個轎伕抬著進去。
守門的家丁一看是自家的大小姐回門,急忙往裡面回報去。
轎伕進了院子,過了一個拱門,停下來,從裡院出來一眾小廝要替換下轎伕,阮珠卻從轎子出來,因為看見抄手遊廊走出一對中年夫婦,符合她腦海中的影相。
“女兒珠珠給爹孃請安。”
阮珠跪下來磕頭,阮子旭大步走過來,扶起她,哽咽道:“離家這麼久連個信也不捎回來,叫為夫擔心,你這孩子恁的不省心,都這麼大肚子還到處亂跑,要是有個意外怎生是好?”
阮珠按捺起伏的情緒,笑了笑:“不是女兒不肯寫信,爹爹也知道女兒那幾筆字拿不出手,寫了字擔心爹爹看了笑話,惹得娘又要嘮叨爹爹不會教孩子了。”
阮子旭被逗得開心:“你既然知道,小時候為什麼不肯好好讀書?”
“誰叫我像娘呢,娘也不是讀書的料,你怎麼不去說她。”阮珠說著貼近感情的話,挽著父親的手向不遠處中年婦人走過去,到了近前,叫了聲:“娘。”
哪知等待阮珠的是劈頭蓋臉的一頓罵:
“你個缺了心眼兒的死丫頭,兵荒馬亂,災荒遍地的年月不好好在家養胎到處亂瘋,我外孫還沒出世哪經得起你這麼渾跑窮折騰。”
阮夫人罵完,拉過阮珠左看右看,眼裡有幾分溼潤。
她給正夫生了二個女兒,給側夫生一個女兒,此外還有側夫的七個兒子。大女兒在眾多孩子當中不算出挑,模樣屬於屬中上,她不是特別關注這個孩子,但離家這麼久又禁不住想念。
到底是自己的孩子,不管之前發生過嗎?她想著,眼睛掃到雲世偉,卻當成雲老大,因著哥倆的模樣相似,她才見過幾次分辨不出,張嘴又罵:“珠珠年紀小不懂事,你都多大了,沒用的東西,不知道女人懷著孩子有多緊要,萬一出個意外我看你怎麼辦?”
阮夫人向來有口無心,心裡想到什麼就罵什麼,罵完之後,心情一爽,連她都想不起罵過什麼話。
雲世偉被罵得心思忐忑,卻沒忘記給二老磕頭。
阮子旭扶起他,忍不住開口訓斥:“你這孩子咋一點都不知道心疼妻子,做事不加考慮,我怎麼捨得把女兒交給你?”
雲世偉急忙解釋:“我們之前去了南疆溜達,誰知道珠珠趕巧就懷上了,南疆又鬧旱災又鬧反賊的,大哥去了柳州經辦木材到現在都沒回來,我們等不起只好離開,可是回瀾洲需要很長時間,這才來打攪二老來的?”
雲夫人這才知道眼前的是雲家老二,眼角一掃,看到一個面容俊美的年輕男子,宛如水中靜立的一杆荷葉般的散發出高貴清雅的氣息。
“這位公子是?”
阮珠正待介紹,雲世偉嘴快:“他叫呂飄香,是個彈琴的,打算到咱家當小三。”他是小二,論排行,呂飄香正是小三,但這樣的介紹卻讓阮珠窘到了。
“娘,不是的,呂公子不是來當小三。”阮珠窘迫的想解釋清楚。
“晚生呂飄香,家住京城,見過伯父伯母。”呂飄香舉止優雅的拱手施禮,微笑含笑:“伯父伯母不要當我是外人,世偉兄說得不錯,我確實是來當小三的。”
阮珠汗死,原來小三一詞在古代就被人們叫來叫去了,但此小三不是後世的那個彼小三吧!
所謂丈母孃看女婿越看越中意,呂飄香的溫文爾雅的舉止贏得了阮家二老的好感。
阮子旭引著女兒女婿進了正房大院,雕樑畫棟五大間房,正門上的牌匾書著錦瑟堂。進得正房,二老拉著女兒說了會兒話,見她神情疲憊,安排在暖閣休息。
阮子旭叫人給呂飄香準備了房間,撥了幾個小廝服侍,拉著雲世偉去書房,詢問情況,得知雲世一自今未回的訊息,不免憂慮,又問了柳飄香的一些情況,雲世偉撿自己知道的說了。
阮夫人打發身邊的小廝去通知家裡的眾人晚上來錦瑟堂用飯。
阮珠醞釀了一肚子的跟雲家二老見面該說的話,沒想到相見的場面這樣輕鬆。來到暖閣,暖春暖情服侍她換了家常衣服,洗了腳,躺在軟榻上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