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稍安勿躁。”如花拉了拉思華寬大的白色衣袖:“金口玉言,豈能出爾反爾?”
思華忍耐地坐下,頹然望著桌面,一臉挫敗:
“姑姑,我自以為心繫百姓,自以為考慮地萬無一失,卻原來都是想當然……小華……其實不適合作皇帝,小華無能……”
望著沮喪的思華,如花想起自己初登大寶,也曾多麼無助與無奈,不禁微笑,安慰地輕輕拍打著小華的背,就像多年前一凡輕輕地拍打著自己。
“小華,最艱險的道路上成長最快,不夠成功只是因為失敗還不夠多!小華一定要快快長大!”如花輕吟,如同講著床頭的故事。
如花掌控大局花了整整五年,她望著小華,暗暗下定決心:至今登基三載,我再等你兩年!
夏日炎炎,蟬聲躁躁,唯有花如齋後院荷池中央的小榭內,溫涼如水。
如花不緊不慢地調攪著一品梅,對案前的七媽媽說道:“恭喜七媽媽高升!”
七媽媽抿嘴一笑:“什麼高升!不過周相籠絡人心的手段罷了!”
“切不可妄自菲薄!七媽媽沉默少言,埋頭苦幹,本來就是得力的苦力,周相無惜才之心才怪。”如花將膠狀的話梅汁倒進模具,今天用的是鬱金香形的花模。
“之於如花呢?”七媽媽笑著反問道。
“哀天下不爭,嘆女子命運多僣,志同道合者!”如花說得斬釘截鐵。
七媽媽聞言嘆了口氣:“便是沒有你我,天下亦並無不同!”
這是句氣話,誰都知道這兩位女性在多大程度上影響了國家的命運。
然而,如花卻無法批駁。
話中的無力感,她很熟悉。
人們總是下意識地覺得男性的聲音更有權威感,
一個女官的聲音往往淹沒在眾人質疑的目光中。
尤其是知識分子,無論裝得多麼溫文爾雅,其實掩蓋著發自骨髓的自負。他們更加看不起女性的智慧;如果這種智慧鋒芒畢露,具有壓倒性優勢,則會令他們恐懼與仇視。
如花能夠體味七媽媽上朝時的抑鬱之心,相較之下反倒是煤山上的山野大漢更加生動可愛。
“對了,今天上朝,天子判張綏斬立決!”七媽媽的眉頭皺了起來,“如花大概很快就會收到訊息吧。”
如花一愣:“斬立決!難道是七媽媽上的奏表?”
七媽媽搖了搖頭。
如花心底一寒,千萬不要是周相的意思!
如果是其他人,還可以理解為小華要為她報仇,只是千萬不能是周相!
七媽媽接著說道:“周相的人上表,參張綏貪汙、挪用軍餉。於尚書一反常態,沒有駁斥此議。陛下聽到張綏的名字很激動,不聽右相之勸,御批斬立決。”
小華又中了圈套,成全了周奚雷殺人滅口之心!
也罷,照一凡的說法,張綏剛剛才投靠周相,估計再查下去,與周相牽連也不深,斬了也罷!
如花搖了搖頭,對七媽媽說道:“本以為張綏夠狠毒,不料遇上個更狠的!周相真是人才,賞罰分明啊!”
七媽媽淡淡地笑了,又說起一事:“呂治昨夜從後門來我府中,隱約有投誠之意。支支吾吾套我的話,想問出我在替誰辦事,他似乎認為是一凡先生。”
如花輕笑:“這樣也好。最近,我和呂家在談擴充套件分店、批次生產的事情,條件給得很優惠。他的師傅岐王也要來京城了。好訊息不少啊~”
七媽媽點了點頭。
“七媽媽,張綏一死,府軍的事情就更麻煩了!張綏的副將估計也會被正法,軍部必會從邊防軍中抽調將領。老王爺和無沙的人馬,周相定不放心。如果相爺問起,七媽媽不妨將李濤推薦上去。李濤是個謹慎能幹的人,膽子也小,家累也深,應該會和相爺的口味。其他幾位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