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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

“不用了,我去表叔家。”沈拙言實在沒力氣理會魏安,拎著個小包袱就往外走。

魏安忙吩咐道,“小李子,派車送小沈舉人回去。”

聽到“小沈舉人”這四個字,沈拙言覺著如同有人再拿刀捅自己心窩兒一般,恨不能吐出兩口血來!抱著包袱,頭也不回的走了。

魏安嘆一聲,除了說沈拙言運氣差,便將此事丟在了腦後,一門心思忙他的報刊大業去了。

不出沈拙言所料,在春闈結束後,已經被沈拙言誤考的訊息氣的連續三天失眠的林永裳,在將考生試卷密封交至御前,告假回家後,見著沈拙言,二話沒說,捲起袖子先抽了這小子一頓。

這年代,人們教育晚輩,言語教育是輕的,罵罵咧咧是正常,火大的時候掄起大板子大拳頭大腳丫子的揍一頓,就跟家常便飯差不多。

出去打聽打聽,誰家男孩子沒捱過打受過罰呢?賈寶玉夠受寵了吧,俗稱鳳凰蛋,還有被賈政拿棍子敲的時候呢。

不過,同樣是捱打受罰,小孩兒們可能會有諸多不同的反應。

譬如明湛,屬於不怕打一類,甭管鳳景南怎麼打罵,他只管說他的理,有時連理都不講,瘋狗一樣,時常叫鳳景南頭痛。

譬如魏安魏子堯,屬於哭爹喊娘一類,軟骨頭,漢奸狗腿子多是這種人。往往魏寧還未下手,魏子堯已經軟趴趴的認錯了。當然,只認錯,不改錯,更叫人生氣。

再譬如沈拙言,別看年紀不大,絕對硬骨頭,革命烈士一類。知道自己錯了,怎麼打都默默受著,也不曉得服個軟兒求個饒,白白瞎了一臉聰明相。幸而林永裳是個唸書的,又連著幾天失眠多夢主持春闈,無甚氣力,沒打幾下就被身邊的老奴勸住了。

饒是如此,明湛與阮鴻飛微服至林家時,沈拙言正被罰跪在廊下唸書呢。

林永裳訂下的規矩,每天一個時辰,好生長記性。

明湛唏噓,“永裳,看不出你在家這樣嚴厲。”

林永裳淡淡道,“玉不琢,不成器。陛下,裡面請。”在林永裳看來,沈拙言耽擱的不僅是時間,更是前程。這樣的事,竟然有人會喝醉誤事,林永裳想到就火冒三丈,恨不能再敲沈拙言一頓下火。故此,對著明湛也絲毫不肯讓步。

明湛抬腳進去了,林家並不富裕,挺普通的三進的院子,前前後後的加起來也不過二十來間房子。對於一個正二品大員之家,這樣的住宅相當寒磣了。

林永裳親自端了茶給明湛,笑道,“陛下喜歡微服出行,還是要注意安全。臣家並無太好的茶水,委屈陛下了。”

“沒事兒,我也喝不出什麼好茶賴茶的。”明湛胳膊肘兒撞了下阮鴻飛,笑道,“委屈飛飛是真的,他比我講究。”

阮鴻飛沒理崦髡俊

“誒,我聽說內務府還有這種說法兒,不知是不是真的。”明湛笑道,“聽人講,即便外頭貢了好東西來,頭茬的都是給那些管東西的奴才們給吃了喝了,並不給皇帝享用,你們知道為什麼嗎?”不待林永裳說話,明湛徑自笑道,“他們說,若是將每年的尖兒給皇帝吃,怕皇帝吃上癮,年年都要好的吃。若是哪一年貢品的地方出產的東西不如以往了,就怕皇帝吃慣了好的,乍一碰到差的,豈不是要了底下人的命麼?故此,上好的東西,雖貢了來,亦不能到皇帝的腹中。”

林永裳心想,若有內務府的人聽到,怕是死的心都有了。只得道,“陛下是從哪兒聽到的。陛下智深似海,不會有人敢糊弄您的。”

明湛哈哈一笑,“不過是幾句玩笑話,永裳不必當真。我是看你太嚴肅了,逗你樂一樂。”

林永裳直想罵娘,您這話可半點兒都不可樂,還以為您大有深意呢。

連阮鴻飛都想白眼白明湛,自己傻笑個屁啊。

明湛笑一陣,對林永裳道,“朕出宮,走到這裡,就到你這兒來瞧瞧。因給了你假,也不好宣你進宮,過來跟你說一聲,你早些有個心理準備吧。春闈後,朕有意命你下淮揚,主持鹽課改制。”

林永裳雖說猜到了一些明湛的心思,不過他一直不敢確定,畢竟他年紀尚輕,論資格,根本比不過朝中老臣。鹽課改制雖然難免得罪人,卻已有云貴之例在先,鹽課改制亦沒有想像中的艱難:照本宣科即可。

這又是一樁大功勞,若是能主持鹽課改制,回朝必會高升。

以他現在的年紀與地位,能主持恩科,已是倖進。

如今明湛再將鹽課之事託付,饒是林永裳向來冷靜自持,也難免有受寵若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