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人多了,就精通識人術,看儒者是儒者,哪怕穿道袍也是儒者,出身各門派的氣質不相同,他恨不得畫一組門派擬人圖,妖怪也差不多,按照族群分。
身旁的畫師眯著小眼睛看,他眼神不大好,猛一拍自己大腿道:“喲,還有劍修呢!”他說,“我得去看看,最近在畫人物圖,總覺得缺點神韻,劍修好啊,畫得得勁了,看圖就能感受到凜冽的劍意。”
他喃喃自語道:“我得畫得更細緻些。”
李嵩有些無語,他早發現了,自己的同僚不正常的特別多,都是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畫瘋子,畢竟是藝術家,特別自我。
他沒辦法,等待詔們稍微散開些,就擠到李從訓身邊,他養父在宣和畫院是個大人物,曾經伴駕過皇帝。
他說:“阿爺,我看那群人人員很雜,其中有些個看不出身份,只是無論如何都想不到,劍修、文人、道士、和尚、妖怪,這群人是如何湊一起的。”
他有個想法,假設說這群人都畫在一張圖裡,那意向也太好了,全民族和諧共榮,這不就是每一代皇帝想要看見的景色嗎?
雖是畫師,不能沒有政治頭腦。
他的養父李從訓道:“那可是攪動整座大安風起雲湧的人物,他既不是□□,也不是完全的儒,又有商賈跟吏員的特性,著實很難定義。”
這一番話說起來,哪怕是原本對人沒興趣的,都要被勾出三兩分興趣來,果然,李嵩連忙問道:“這究竟是何人物?”
李從訓道:“高十二郎你可聽過?”
李嵩恍然大悟:“原來是他!”
高長松在東華國非常混得開,跟他搭邊的事兒一件連著一件。才子、成功的商人似乎都不能成為他的標籤,在李嵩耳中,這是一個很混得開、很有本事的人。
這幾天,高長松的名字格外頻繁出現在他的耳邊。
他忽然支稜起來:“哦,是說他掌握了新畫法吧!”
李從訓終於點頭了,他說:“不錯,我也有所耳聞。”
李嵩態度還是很不錯的,他是學徒,對新知識都很渴求,不會抱守傳統,對新生事物嗤之以鼻,且畫師出生都比較差,這使得他們待人接物都很謙遜。
李嵩忽然有點蠢蠢欲動了,他跟李從訓說:“阿爺,我也去討教討教。”
李從訓斜他一眼,李嵩暗覺大事不妙,正想往後撤,一個暴慄就結結實實地落了下來,打得他捂住自己額頭,嗷嗷直叫。
李從訓訓斥他:“看什麼看,這熱鬧也你能湊的?我告訴你,就算你去,也得是一夥人一塊去,這個時候當出頭鳥,也不怕你死得不夠快!”
李嵩垂頭喪氣道:“阿爺說的是……”
確實,圍在高長松附近的,不說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那也是他小小學徒比不上的,這槍打出頭鳥,還是讓別人去吧。
李從訓教育他:“你等會兒,肯定有待詔上去,聽說畫家也很關注高十二郎,到時聲勢大了,你再過去就是,急什麼急。”
……
其實,李從訓說得也沒錯,雅集中高長松以為自己是個陪跑的,卻不知有多少眼睛盯著他看。
他先跟認識人裡裡外外寒暄了一圈,話題集中在“十二郎,酒樓有沒有新吃食”“十二郎,新出的紙我買不到啊”跟“十二郎,才聽說你很會作畫啊”。
間或夾雜著“明年的天下第一武道會什麼時候辦,還整別的活動嗎”。
如此看來,他根本就是一位社會活動家。
高長松一一應對,其實武道會,第二年他就想交給其他人承辦了,這原因也簡單,一般搞節目,第二季永遠越不過第一季,而且他妹妹跟一部分生意還在大唐呢!
老家烏斯藏也有兩年不歸了,他完全可以走上粟特商隊的西行之路,多挖掘幾個妖怪啊!
別說,他們幹起活來,真利索!
高長松正沉浸在資本家的幻想中,嘴角都掛上莫名的笑容,這時一名宣和畫院的待詔突破重圍,走進靠水邊的亭臺。
吹臺可不是光禿禿一張臺,往前推幾百年前,這裡是皇家園林,不僅有幾十畝的蓮花澤,還圍繞菏澤建立了一圈兒長廊亭院。
這都是在吹臺底,它的實體是人工夯實成的土坡,高長松看,足有進二十米高,像一座小山丘,山丘上建了廟宇,建了小二層庭院,樓閣錯落有致。
周待詔穿文士袍,留山羊鬍,看著文鄒鄒的,他脫離隊伍,隻身殺入高長松的朋友群中,拱手道:“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