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事情做完,也不敢睡著,只小心的依在他身邊,一時看看燭火,一時看看他。終究是孩子,就算膽子再大,第一次遇上這種事,心裡還是怕著的。這樣的看著,再看著,只有不由自主的依得他緊了,蜷成一團。總不敢再去看上面前的屍首一眼,不敢看也不敢想。
就在他的不敢看之中,地上那人,血幾乎已經流盡,鋪得滿地。可那血卻始終是豔的,暗暗的紅,這麼長的時間,卻沒有一點兒凝結。一地的爬著,如同活著的暗物。
那人臉向下的伏著,可是手指卻在微微地動。一動,再動。竟然緩緩地撐起,慢慢的猙獰的無聲地爬過來,伸出了手來……
這一人,這一具屍首,竟然還活著?
(汗……覺得一章比一章白爛……爬下去………)
正文 第四十八章 煞 (五)
聽得身後的響動,然而不等水滴回頭去看,眼前已經被什麼擋住,手裡邊的刀猛地一不由自主的揮去。可還來不及驚慌,就已經定下心來。
因為那是他的手,失了溫度,只剩微微的涼,在將要看到的一刻之前,掩上了水滴的眼睛,不讓他看。
多年裡批閱回函案牘勞形,事關重大,半點差錯不得,他都是一路撐著過來。都只道是他資賦天成,可誰知道其中的隱情。就算他再怎麼才智天縱,也不過是一份倔強而已。事事掛心,就算是睡去也會強迫著自己很快清醒,加上連年裡的沉痾,也教人不得片刻安穩,長久以來,習慣竟也成了骨子裡深烙下的本能。
何況這事善後末了,只剩得那一個孩子將如何是好,終是放心不下,心念裡持著這個念頭,略略的調息過來,便自行醒來。一醒來,卻看到眼前讓他都難以置信的驚懼一幕。——那死去的人,竟然還行屍走肉的活動著。
刀還在水滴的手中,情急之下,他只有連同水滴的手一同握著,隔著包在手上的一層溥溥衣料,握在一起。另一支手捂住了水滴的眼睛,不讓他看,眼前今人背脊生寒的一幕,就連他也從未見過。本來已經是必死的屍身,卻還在掙扎著,想要撲過來。帶著惡毒的,死物對著生命的仇視,想要擇人而噬。
就算是魔族,也不可能有這麼強的生命力。更何況,也不光是流血的原因,彷彿這本來就是一具枯槁的垂暮之人。皺紋縱橫交錯的臉上,一片的死白,枯焦,已經不是方才的猙獰可以同人而語。在一片皺褶之中,眼還睜著,同樣是一片上翻的死白死白,狀如死物。眼中已沒有任何一分神志,包含的只不過是對所有有生命的事物的嫉妒,仇恨。惡毒之極的。
這已經不是方才的那人!
整個人,應該說是整個屍首,已經沒有了任何的意識。只是一個空空的殼,可是卻似乎有什麼惡念,盤踞在內。帶著對死亡的恐懼和對別的生命的仇恨。頑固的佔據著。這是惡靈,就連在魔界都是極為少見的惡!因邪念而生,以悲苦怨氣為食,長為惡靈,就開始擇人而噬——吞噬人心!
所散發出來的那種感覺,完完全全的就是邪惡的本能,是憎恨。是貪婪慾望,怨毒而陰森。太過於貪婪,所以憎恨一切得不到的東西,慢慢的連帶著憎恨一切美好的東西——恨不得要把整個世界都吞噬下去的那種邪惡的貪慾!自身都沒有意識到的邪惡,雜亂無章的混在了一起。
想要長久的生命,想要永久的青春永駐,想要閤家美滿,想要功名財富,想要……很多很多。想要,本來沒有過錯。人生在世,很難不貪心,不侈求。可是貪慾太重,就會成為了執念,化身罪惡。那惡,其實也是一開始心裡邊的一分歹意召來的。
那一刀,乾淨利落,斫斷了伸過來的左手,以及撐在地上的右手。身子失了支撐,跌在面前。卻是無意識的顫動著。
他手還掩在孩子眼上,整個人,還依在孩子身上。右手卻從孩子手中抽出刀來,細細地打量著眼前的一幕,雖然吃驚,卻也不懼。看得那人的身子還要動彈,手下卻不再猶豫,寒光過處。屍首四分五裂,可還是動著,卻也再無能為力。明明是死物,憎恨著生命,卻又是無比的貪圖執著於生。
雖然現在已經奈何不了他,可現在他也是一樣的無計可施,若他不是力不從心,倒可以幻術將這些血肉焚化殆盡,不留一絲痕跡。而現在卻也只能眼睜睜看著。眼前的到底是活著的死人,還是死去的活人?
“不怕的,別睜眼。”看著從跌到一邊的瓶子,心念一動,輕輕俯身在水滴耳邊低低一語。
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可只是聽了他一說。就真的不怕,水滴只是靜靜地坐著,閉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