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番激烈的動作,只引了心跳,一下下的沉,弱而無力。突而狠狠地揪起,絞起最暴烈的痛疼。近來越趨越沉緩的心跳,經年裡為了減少出血而不得不用藥物壓制著的心脈,在此時大痛。依稀中,想起有人,用不會在別人面前展露的微笑,在面前不經意說過——是藥三分毒!三分毒?
抬眼看去,醒晨在對面,微微笑著,無聲看著,一任眼前一切發生著。神色間有絲婉惜,有絲痛楚。看著他的眼光迎上來,也不迴避。一閃而過的從不在人前一顯的金眸,其中卻是一片沉沉的痛心的黑。
不顧身邊人的扶持。他終還是掙扎著自己站起來,伸手掩了肩,卻抬了左手向著醒晨指去。神色中,是一片心冷到了極致的蕭瑟。血從指縫間,從他抬起的手指間,悄然滴落。而話,早已是說不出來。
醒晨站在對面,一動不動,靜靜的看著他。一任眾侍衛雖然驚疑,但還是極對順從的依了他眼中的意思。將自己摛下。醒晨也不反抗。只是看著對面的人,在一片痛色中,血跡無知無覺,緩緩而下,永無盡頭般。他的傷,在這番心緒與身家的波動下,終還是早早的發作了。
欄下重傷的人,跌了一地的杯壺,滿院落花,一任風起風過。空氣中混了花氣酒色血香,醺人慾淚。
在被帶走之前,已看到了那一身的清消,無聲地跌落在了滿地蒼色中,血色在地上相會,親密無間。
請你忍一忍,很快就會過去的。你的痛苦,很快就會結束的。眼中一片淡然痛色,在心裡應著他。答應過你的事,無論如何我都會做到。你相信也好,不信也好。就算是用一生來贖罪。
我已看不下去,看不下這樣為難著自己,痛苦下去。讓我們都放棄了吧。你我,都不用再痛苦!
弱水麼?
正文 第三十六章 剌心 (酌盡無相親)
醒晨不反抗,任由著侍衛把他帶走,然而眼光卻一直盯著隱約之中,有些慘淡的身影。直到再也看不見。
不反抗,並不是無力反抗。只是不願意反抗而已。任由他在最後的時刻,竭盡全力的在自己身上佈下了一道禁忌的結界。力道弱弱地,冷冷地,帶了絲失望的。
牢房的滋味並不陌生,很久之前不是沒有嘗過,被滅了滿族的時候,懷著仇恨嘗過。一直是抿毛攏爪的忍耐著。
他吞著笑,終究還是記起來了。我是最好的暗殺士,最好的謀士,輝夜終究是記起來了。
知道他是異族。可是從來都不問。是體貼吧。可有些東西是從來都不曾忘記過的,那怕是經年風霜的歲月,也無從抹去。這一點。輝夜應該知道得比誰都要明些,可是也沒有想到會是他。對自己從小就照顧的人,一定想不到。又或者是不願意去想。
只是讓一切都結束而已。談不上背叛。也沒有背叛。那只是用我所能用的方式來解脫。
身上的禁制在慢慢的遊走,彷彿有生命的一樣。他默默地感受一下,不知所云的笑了。在這個時候,還用這樣的術法。明明知道每次使用會帶來怎樣的痛苦,明知道他想下手也不會再等到此時,但還是用上了,從其中還可以感覺到那般的悲傷跟失落。不過也好。可以早早地將他生命耗盡。這樣的多活著一時,不覺得都是種苦嗎?已經是毫無倚望的留守。可是你從來都不選擇最輕鬆的方式,偏偏要固執掙扎著。
“你笑什麼?”笑容在暗暗的光線中不是很分明,可對面的人還是淡淡的問。
醒晨不回答,只是側頭看過去。諾林在對面靠牆坐著。血已經自行止住——不像輝夜。這樣子,是不是也算是同是天涯倫落人?只是看看,在眼裡交織一些彼此間心明的東西。雖沒有預謀過,卻是一同做出這樣的一個局來。也算得上是吧。
諾林眼神微微有些空空的,看到他眼中不再掩飾的金眸也不驚異。彷彿早就預計下的陰謀,也引不起一點點的關注。良久,才是淡淡的一句。“我來,並不是為了殺他的。”
一樣。都一樣。醒晨回他一個無聲的笑,他很快就會死的,他本來就如同風中殘燭,只是堅忍的不肯滅去。
忍受著常人不忍的煎熬,把幾千年的生命耗在了短短二十年裡,死亡應該是個很好的解脫。生命都有個生老病死,一樣的。
只不過那是他的死亡而已。
笑過之後是無言的黯然。諾林是沉淵在長久之前就佈下的,就算謀殺也不是多稀罕的事。只是沉淵當時的一點點恩情,就可以讓之後數十年的情誼都付之流水,不存在麼?
諾林話裡淡淡的隱晦,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