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到的。
半天裡無言。方才淡淡的答:“走了?”
你就這麼一句輕輕的走了,便沒別的話要說了嗎?
他是謹慎的人,從沒有不如她一般撞倒這個,碰倒那個的。火盆叫她扣下了,桌子上沒有放燭臺,除卻屋頂四牆,桌椅都不是那麼好燒起來的。更何況冬日山中霧氣溼重,草木都是潮溼的。一下子也燒不起來。可是那火卻起得均勻,像是四下裡同時燒起來的,不留一死一毫的死角——沒有退路?若不是有人存心的放火,這火,不會燒成這個樣子!
那火,是走掉的兩人放的?她是不明世事,也不解人心,可是冷暖好歹,她卻是知道的。
心裡一下子想到,只覺得身邊的火焰熱力傳到身上,都成了寒冰,冷涼得不帶一絲溫度。冷涼之後,卻又是心頭火起,可手下方才一動,這次卻被他牢牢的握住。
“不要!”彷彿看穿了善袖心裡想去找那兩人回來質問。他只輕輕的一句。看著善袖的眸子冷定,卻很安靜。
善袖不甘心的掙扎一下,他旆即抓得更緊。
面前的火焰一閃,撲面而來,兩人不由得退了一步。
“不要。”被捲過來的柴煙嗆了一口,忍不住掩口咳了兩聲,放下來的手裡,藏著淡淡的嫣紅色。卻隨即站直了身子,再次輕輕地開口,輕輕地放手,輕輕的搖搖頭。
他的神色太靜,靜得讓她無從反駁起。從彼此的眼裡,看到了各自的堅持與妥協。向來是,他的堅持,她的妥協。可是沒有一次妥協,是叫狐狸如此心存不甘的。這一分神之間,善袖想要問他的話,是再也問不出口,他也一時不想說話,當下兩人一同轉了頭去看如水般沸騰的火焰。
眾人被驚起,陸陸續續趕來救火。其實這火雖燒得旺,在兩人的能力下,卻也不是什麼解決不了的大問題。只是現這眾人來了,反而無法公然的施用術法把火滅去。
善袖只覺得眼前的火苗,放大成血紅的一片,壓得人透不過氣來,突然不敢看他的臉。就算是他容顏上很平靜,平靜得看不出他有一絲一毫的介意。也不敢看。
水源雖近,火源更盛。一番忙亂之下,卻也只能無奈的看著頃刻間火焰把一切吞沒。慢慢的變成冷下去的灰燼。
就算眾人不在,那火也是救不了的。那把火,是燒在了心上。
看著眾人噓唏不止,他卻是神色淡定的。有些落寞,卻是依然鎮定的。當下同眾人的應答了幾句,散了眾人。這一鬧也不過半夜。同了慌張趕來的呼燈一同回去暫住一宿,只待明日再做打算。
世事雖心寒,卻是久經過來,知事至今日。也有他的一分逼迫的原因在內。縱是心冷,也無意追究起,更不想,再去看著那兩人。他倒也不如善袖一般的激憤。見著善袖的樣子,還恨恨的咬牙切齒不肯挪步。只淡淡的笑了,輕輕地勸狐狸。“燒了就燒了。本來走之前也是要燒的。”
可燒掉的,不是房子,是她的家。是人的心。房子燒了就燒了,要是心燒掉了呢?善袖終比不得他的鎮定,心裡早知就算是兩人真的不守信守。他也不會真的為難了兩人去。看他本來的意思,必是要讓這兩人悄悄無聲息的走脫的。只是不想。走之前,留下這樣的一把火。知道他的手段,那樣的火,又能耐他何?可是那火是燒在心上,就算房子燒了灰燼冷去。也還日日夜夜燒著。暗燃著不滅。
眼前終浮著她趕過來之時,他安靜的看著她,安靜的看著火。必是一開始,就安靜的看著火燒起來。情願看著他傷心,看著他為這番心血的白費而難過,就算是失態的罵上幾句,也好過看他,依然是那樣安靜,那樣的平和。
“他們若是走得出去,也就算是他們的運氣。走不出去,也是自找的!”見善袖依然垂頭喪氣。他卻忽而笑得明朗了些,眼中輕輕的掠過一絲帶著痛色的狠決。若有若無的狠決,卻使得那一笑間光華流轉,神光離合,然而一縱即逝。快得就連身側的善袖都沒有發覺,反而是走在前邊的呼燈回頭間看見,被那樣冶冽的神色一激。怔了一怔,過來幫著勸哄了狐狸回去。
呼燈住得簡陋,看他也不想談起那場火。呼燈識趣的拉了狐狸同去了裡間憩著。留了他一個人在外間裡。
善袖心裡邊慷慨氣惱,那裡睡著得著,好不容易一聲不吭,動也不動的等到呼燈睡著,悄悄的掩了出來外邊找他。他卻不在外間。愣了一下,想了一想,無聲無息的出了門去。向著那比方才淡了許多的火光處走去。
他果然在那兒,抽了沒有燒到的籬笆,在燒盡的灰墟上,再次的點起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