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元淮最後一口粥含在嘴裡,差點兒嗆死。
晏飛白拍了拍她的脊背,抿唇微笑。
她眨眨眼,莫名憤怒。
“我什麼也沒說啊。”她陰陽怪氣的說著,將碗筷一件一件收拾好,愣著一張臉進了廚房。
晏飛白看著她的背影,忽然說:“上清街被納入規劃範圍之內了,大約會拆。”
黎元淮滿腦子都是金熙然,冷不防聽見這話,還沒反應過來。
“拆什麼拆?這麼多人在這裡住著呢,還……”
她說到這裡,才意識到晏飛白到底說了什麼。
趕忙擦乾淨手,走了出去。
“你說真的嗎?聽誰說的?”
晏飛白靠在椅背上,不知從哪裡掏出根菸來,咬著點燃,之後吐出一個菸圈。
“昨天老金跟我說的,他想要這塊地,問我有沒有路子。”
黎元淮皺眉。
他當然有門路。
可是……
“這裡不是……不會拆的嗎?”
她說到這裡,才感覺到,自己一直以來都在以一個永恆不變的視角去看待問題。
比如她和晏飛白的關係,比如唱戲這件事情,比如上清街這個家。
晏飛白嘆了口氣。
“大院佔地大,樓房也比較舊,不符合這個城市的定位。”
“那我們怎麼辦啊?搬到哪裡去?”她訥訥地問。
晏飛白想了想說:“一會兒我去和爺爺聊一聊,再說吧。”
*
從上清街搬走,黎元淮想都沒想過。
同樣的,黎奶奶也一次都沒想過這個問題。
上清街要被規劃了的訊息一傳出來,奶奶便趕了回來。
到家那天,碰巧只有黎元淮一個人在家裡,祖孫倆相見時,沒有分外眼紅,只有很是冷淡疏離的交流。
“奶奶您怎麼回來了?”黎元淮有些驚訝。
“我怎麼就不能回來了?”黎奶奶語氣很淡,“我是你爸爸的嫡母,是你的奶奶,我不死這都是我的家,誰也別想給我趕出去。”
這話說得冷硬,黎元淮知道奶奶是生氣上清街要拆遷的事情,所以也沒說什麼。
“您當然可以回家啦。”她笑了笑,“我的意思是,我不知道您要回來,正準備出去呢。”
黎奶奶哼了一聲,算是聽見了。
黎元淮以為,這就是同意了的意思,便去玄關處穿鞋。
黎奶奶卻忽然叫住了她。
“你是要去拍戲嗎?”
黎元淮一愣,隨即放下了鞋子,重新回到奶奶的房門口,如實回答:“不是,定妝。”
黎奶奶不懂這些,自然不知道定妝是幹什麼,黎元淮只得解釋說:“就是把拍戲的時候要用的衣服,和化的妝都定下來,這樣就方便籌備戲服了。”
黎奶奶聽到“戲”這個字時,還是不大舒服,可是她也沒說什麼,只是應了一聲,便又說道:“行了,快去,路上小心。”
她正怕奶奶一生氣,不讓她出門了,誰知竟然這麼快就同意了,趕緊腳底抹油。
“好,我知道了,奶奶您先休息著,我儘快回來。”
說罷,便匆匆離開了。
房門開合,室內歸於平靜。
黎奶奶沉吟片刻,終究還是把她的事情放在了腦後,一心一意的琢磨起房子的事情來。
這地方住了那麼多年了,她絕對不能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