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保護者,而這或許是我第一次把他當成一個普通人看待。他擁有外島人一般的深色頭髮和眼睛,這點我們彼此相互呼應,但他的雙眼是褐色而不是黑色的,卷鬍子上方的雙頰被風吹紅了,看得出來他的祖先來自遠方,而且膚色應該更白皙。他跛腳行走,尤其在冷天時更加明顯。
據說他因制伏一頭試圖殺害駿騎的野豬而成為傳奇,只是他不再像從前一樣高大。如果我繼續長高,可能在一年之內就比他高了。而他如今也不比昔日健壯,反倒有股身心健全的厚實感,讓他不是因為體形而是因他陰鬱的脾氣和韌性在公鹿堡受人敬畏。當我還很小的時候,我曾問他是否打輸過。當時,他剛剛讓馬廄裡一匹年輕氣盛的種馬鎮靜下來,而且還在安撫它。博瑞屈露齒而
笑,露出像狼一般潔白的牙齒,前額的汗珠如雨般滑過雙頰落在他深色的鬍子裡。然後,他從馬廄的另一頭對我說�話。“打輸?”他喘著氣問,“一場搏鬥在贏家產生前是不會結束的,斐茲。你只要記著這點,不論另一個對手,甚至另一匹馬是怎麼想。”
我不禁懷疑我是否也是他必須打贏的搏鬥,因為他常說我是駿騎交給他的最後任務。我的父親因我的存在而蒙羞遜位,但卻把我交給這個人,而且吩咐他要好好撫養我,或許博瑞屈認為他還沒達成任務。
“你覺得我應該怎麼做?”我謙卑地問道,只不過要如此謙遜地說出這些可真不容易。
“痊癒,”他過了片刻說道,“用時間讓你自己痊癒,這是勉強不來的。”他低頭看著自己把雙腿伸向爐火,他的雙唇微動,卻並非是笑容。
“你覺得我們應該回去嗎?”我催促他。
他靠回椅背上,穿著靴子的雙腳在足踝處交疊,雙眼凝視著爐火。他花了很長的時間思考該如何回答,最後終於心不甘情不願地說:“如果我們不回去,帝尊會認為他贏了,然後就嘗試殺害惟真,至少也會無所不用其極搶奪他哥哥的王位。我對國王發過誓,而斐茲你也是。
現在,我們的國王是黠謀,但惟真是王儲,我也不認為他必須空等。”�“他有其他計程車兵,可都比我還有本事。”
“那能讓你從自己的承諾中解脫嗎?”
“你爭執的樣子真像個神父。”
“我根本沒爭執,只不過問你一個又一個問題。如果你遺棄公鹿堡,就背棄了什麼?”
這下子換我沉默了。我的確思念黠謀和我對他的誓言,也想念惟真誠摯的熱心和對我的開放態度。我記得老切德在我略為開竅時緩緩露出的笑容,耐辛夫人和她的侍女蕾細,費德倫和浩得,甚至還有廚娘莎拉和裁縫師急驚風師傅。沒有多少人對我付出關懷,卻也使得這些人在我心目中的地位更加重要,就算我真的不回公鹿堡,也會深深地思念他們。但是,如同重新引燃的餘燼般躍入我心頭的,卻是我對莫莉的回憶。有時,我不知怎麼的就會跟博瑞屈提起她,而他只是點點頭聽我全盤托出。
當他開口時,只告訴我香蜂草蠟燭店在那酗酒的老傢伙死於債務時關閉,而他的女兒則被迫搬到別鎮的親戚家。雖然他不知道是哪個鎮,卻深信如果我意志夠堅定,就一定能找到這個地方。“在行動之前先了解你的心。”他接著補充,“如果你無法給她什麼,就讓她走吧!
你是殘廢嗎?你真的這麼想的話才是。但是,如果你現在就決定當個殘廢,你或許就無權去找她。我不認為你需要她的憐憫,因為這是個很差勁的愛情替代品。”然後他起身走遠,凝視著爐火思考。
我是個殘廢嗎?我迷失了嗎?我的身體如同沒調好的豎琴絃般不協調。他說得對,這次並非帝尊的意願得逞,而是我的意願戰勝了一切。我的惟真王子仍等著繼承六大公國的王位,而群山公主現在是他的妻子了。我畏懼帝尊恥笑我顫抖的雙手?我能反過來恥笑他永遠無法稱王嗎?我的心中頓時充滿了狂烈的滿足感。博瑞屈說得對,我不但沒有迷失,還能確定讓帝尊知道我贏了。
如果我戰勝帝尊,難道就不能贏回莫莉嗎?是什麼阻擋了我們?是阿玉?但博瑞屈聽說她離開公鹿堡,未婚且身無分文地投靠親戚,那麼阿玉竟然讓她就這麼離開,真是可惡,而我會追尋她和找到她,進而把她贏回來。髮絲隨風飄逸的莫莉,一身明亮紅裙和斗篷的莫莉,像只紅劫鳥般落落大方,雙眼閃耀著光輝。對她的思念不禁令我的脊椎打顫,我也只能自顧自地微笑,接著就齜牙咧嘴般地發抖。我的全身抽搐,使得我的後腦猛然彈離床架。我情不自禁地放聲大哭,是種無言的嚎啕大哭。
姜萁不一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