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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上嘉硯也只是絮絮叨叨流水賬地記載著前一個月的生活。蘇焱看著宣紙上藍色圓珠筆的娟秀字跡,忍不住地有些好笑,想這才是真正的古今結合,末了嘉硯提了一句,說不日要陪幼安啟程去京裡參加殿試。
看到這裡蘇焱不禁嘆了口氣,想想人家辛棄疾多爭氣,都已經到參加禮部殿試的程度了,自己督促的那位卻連個州試都不肯參加,有時候真想就這麼放棄他算了,讓他自生自滅拉倒,但是……一想到自己讀過的那些透著他內心深處哀傷和憂鬱的句子,她終究還是放不下。
“我這個人……也太好心了吧……”一直在茶館胡思亂想到下晚,蘇焱才站起身來晃悠回月明軒。進了客棧她就拉住周掌櫃,問他秦觀知道了這事後是什麼反應,現在是不是出去了什麼的,掌櫃告訴她秦公子也沒生氣,只是笑了笑,然後把剩下的帖子全部回覆答應了後,下午就被人接走了。
蘇焱一聽,呆了一呆,半晌才問道:“他……他全部都回復了?”
周掌櫃點點頭,看著她笑道:“那不是嗎,青樓來的帖子都一起回了讓我找人幫他送去了呢,還跟我說今晚可能晚點回來,要是過了子時還不回來,就不用等他直接關門了……少遊,少遊?”
蘇焱卻只是望著他,目光卻好像穿透了他看在什麼很遠的地方,直到周掌櫃拉她袖子,她才對著他木木地笑了一下,嘴裡胡亂地說道:“啊,這好,挺好的,好得不能再好了……”
“好什麼呢,少遊,你沒事吧?”周掌櫃見她忽然間心神不寧的樣子,不禁有點擔心。
“我……我沒事,我能有什麼事啊?”蘇焱臉上笑得哈哈哈,心裡卻是一陣沒來由的失落,奇怪了,為什麼聽到秦觀去赴了青樓女子的約自己會覺得失落呢?她最近不是還慫恿秦觀去的嗎?反正那傢伙最喜歡那種地方了……啊!可是那混賬昨晚還義正詞嚴地說什麼他不是為了那些寫詞的呢!混賬,騙子!就讓他醉死在那裡算了!省得天天粘著她,攪得她心慌意亂的,現在看來她蘇焱總算是可以擺脫他那塊狗皮膏藥了!哈哈哈,就是啊,她幹嘛要生氣,應該拍手稱慶才對嘛!
…………………………
可結果為什麼她卻在自己房間裡等到眼看十二點了還沒睡呢?
蘇焱正趴在書桌上,巴巴地盯著面前手錶上的指標,眼看還有一刻,盡在鍾就到子時了,那傢伙竟然真的還沒回來!虧自己還想問問他今天宴會有沒什麼好訊息呢,也好向他表功,要不是她靈機一動擅自做主替他回覆了,他能有這麼多好機會嗎?
可結果人家連個表功的機會都不給她……蘇焱想到這裡一陣窩火,可又找不到洩的物件,直起身來愣了半天,才喃喃地對自己道:“算了,他肯定在妓院喝花酒現在都不知道放浪成什麼德行了……我幹嘛要等他!睡覺睡覺!”
她邊說邊站起身來,剛要脫了外衣,卻聽到樓下客棧大門吱呀一聲,像是被人從外面推開了。蘇焱只覺得自己的心跳一陣加,忙走到門口豎起耳朵,果然聽見秦觀壓低了聲音在和掌櫃說話,然後就聽到他輕輕踩著樓梯上來了。
她趕緊回到書桌邊坐好,手裡隨便抄過本《詩經》裝模作樣地翻著,想著他一會要是看到自己燭火還未熄肯定要進來調笑一陣的,這也算是自己和他相處這麼久以來了解的他的老毛病了。哼,居然讓她等到現在,一會看她怎麼奚落他!花酒喝得快活是吧?左擁右抱很爽是吧?這麼大人了整天不幹正事……
這時就見秦觀的影子出現在了自己門前,停在了那裡,蘇焱屏住呼吸看向門口,心中想著他一會進來自己第一句臺詞應該怎麼說,是“喲,秦公子,還知道回來呀?”還是“哎呀秦兄,怎麼回來得這麼早呀?”好呢?哪一句更具有諷刺意味?
可令她萬萬沒想到的是,他居然就只是在她門口頓了一下,然後就這麼過去了,壓根兒沒敲她門進來,而是直接進了他自己房去。聽到他關門的聲音傳過來時,蘇焱氣得把手裡書往桌子上狠狠一摜,偏那頁正好是《國風鄭風狡童》,她一眼看到上面“彼狡童兮,不與我言兮。維子之故,使我不能餐兮。彼狡童兮,不與我食兮。維子之故,使我不能息兮”的句子,更是怒從中來,一抬手差點沒把那頁給撕了。她一時呆坐在椅子裡,只覺心中又氣又急,卻又說不出到底為什麼事氣急,恍了半天的神,她“呼”地一下吹熄了面前的蠟燭。
那之後有好些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