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焱很不情願,倒不是說因為物件是秦觀而不情願,而是她本就不適應和男性靠得太近,總會不由自主的臉紅心慌。從前她和子由親暱那是因為子由在她心中就是天真無邪的小孩子,如果年長個兩三歲她肯定不會那麼對他了。所以像子瞻或是秦觀稍微對她露出那麼一點調笑的意思她就吃不消,潛意識裡就想逃跑,所以更別提她曾經在秦觀房裡睡了一夜這件事了,雖然什麼都沒生,但是一想到他坐在床邊看了自己一宿她就覺得頭皮炸,然後強迫自己快點把這事忘個乾淨。
所以她這時候被秦觀挨這麼近靠著,她一路都在忍受著這份心神不寧的煎熬,雖然一個勁地自我安慰什麼我現在是男的,不用在意這些無關緊要的小事什麼的好試圖讓自己恢復平靜,但是安靜的車廂裡他就近在耳旁的輕微呼吸聲還是讓蘇焱覺得頭腦有點空白。想起先前自己迫於壓力只好點頭答應一路做他枕頭的時候他笑得開心的模樣,她又開始不甘心——最近對於秦觀的這些非分要求她好像越來越難拒絕了,無論自己找什麼藉口出來他好像都能很輕易地化解掉,而最好用的“男女授受不親”偏偏她又說不出口,一想起來蘇焱就鬱悶得不行。前面歐陽修也正倚在車廂壁上小睡著,手中還捏了本剛才看累了還未來得及合上的書。她的目光在歐陽修臉上逗留了會,又用餘光瞄了瞄秦觀,忍不住嘆息出聲——這兩個男人睡得倒舒服,一點不知道她此刻是個什麼心情,早知如此,她扮什麼男裝遭罪啊?
“少遊怎麼嘆氣?”耳旁傳來的輕語嚇了蘇焱一跳,慌忙轉過臉去,就見靠在肩膀上那人眼睛並沒睜開,聲音裡卻滿是笑意:“我把你肩膀壓疼了?那換另一邊?”
蘇焱扯扯嘴角,這幾天她現這傢伙裝睡功力不是一般的好,就那天她在他房中醒來之後一系列動作她現在吃不准他到底偷偷看到多少,雖然好像真的還沒穿幫,但她經過這件事也著實留了個心眼,事後還裝作漫不經心地問了兩句,見他確實沒什麼大反應,蘇焱這才勉強放下心來,但她總覺得這樣下去不是長久之計,應該快點把他從她身邊支走才是上策。
“換另一邊我不是一樣會疼?你就不能像歐陽兄那樣靠著車壁睡嗎?”蘇焱沒好氣地嘟囔,看他也醒了,就伸手去推他,一邊又揉著自己左肩,再這麼被他壓下去,怕是得有個兩三天抬不起胳膊來了。
“車壁太硬,少遊身上好軟……”秦觀轉臉向她笑著,眼睛裡的閃爍卻看得蘇焱一陣心悸,忙別過臉去定了心神,才惡聲惡氣地道:“軟什麼軟!你倒舒服,把我當靠墊,我又熱又坐得難受,被你一靠我又沒法睡,我也是很辛苦的好不好!”
“那你靠我身上睡好了,反正我見識過你那睡相,不介意你把口水滴到我身上……”
蘇焱被他這一說,臉登時紅得差點要爆炸,她惡狠狠地瞪他一眼,卻見他笑吟吟地指了指自己的肩膀,一副示意她快過來的模樣,她突然間就覺得很洩氣——原來被別人握住自己把柄而沒法回嘴的憋屈勁兒就是這麼個滋味,她這回真的算是領教了……
三人抵達月明軒的時候已經是兩天後的傍晚,蘇焱從車上跳下來的第一件事就是當街伸了個大大的懶腰,歐陽修見狀笑道:“怎麼了,很累?”
蘇焱有氣無力地指指正下馬車的秦觀苦著臉道:“歐陽,盡在兄你這一路也不是沒見他怎麼折磨我,我晚飯也不想吃了,只想先回床上睡個飽……”一邊說著,她就抬腳往客棧內走去。
周掌櫃見是他們回來,趕緊上前招呼,手裡還拿著一疊什麼東西,看到蘇焱就趕緊塞給她一份:“少遊,陳公子從濟南來的信!”
“啊!”蘇焱一聽,趕緊拿過來細看,見信封上歪歪扭扭的毛筆字,忍不住地撇嘴:“這嘉硯,書法一點進步都沒有……”
自嘉硯走後,蘇焱就和她一直保持著書信來往……雖說是來往,但在這交通不達的古代,能一個月收到一封信就算不錯的了。而且嘉硯不善書法,所以書信是用她從現代帶過來的圓珠筆在宣紙上直接書寫的,但信封上總不能也用圓珠筆寫了,蘇焱又特別叮囑她千萬要註明“秦少游”收,結果每次收信時看到這寫得極其怪異的三個字蘇焱都要黑線一陣。
蘇焱一邊拆著信一邊就往樓上走去,這時又聽周掌櫃向著剛進門的秦觀道:“秦公子你可是回來了!你不在的這些天我這小店快被找你的人踏破了!你看,這些全是找你寫詞的!”說著,把手裡剩下的那一疊信函全部塞了給他。
“啊?”蘇焱一驚,轉身飛快地從樓上跑下來,從秦觀手中扯過那些紙,放在桌上一張一張地翻看著,見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