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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9章 甚囂塵上(下)

百花樓是無衣堂口的產業,這一點在神都裡少有人不知情。

而從外地來神都的江湖人,自然也會打探明白在神都哪些地方是不能招惹的。

這一次,百花樓的人將那刺客拿了,驗身的時候卻是發現了其人為閹人的事實,這一下,事情自然就麻煩了。

後續的審問裡,這刺客半句話也不透露,而顧忌這人或許真與閹黨有關,百花樓的人便沒有下什麼狠手,只是派人去東廠請人來看。

適時,東廠掌刑千戶程梟神經正值敏感,他直覺不對,竟是親自來了百花樓。

然後,手下的人便認出了這名刺客,正是東廠的緝事番役。

程梟囑咐此事莫要聲張,直接拿了人回東廠審訊,誰知其人竟在到了東廠之後,便咬舌自盡了。

程梟自然大驚,直覺裡已經覺得大事不妙。

果不其然,有關‘太學生因近來貶斥閹黨而遭東廠密探暗殺’一事,很快便在神都宣揚開來。

接著,刺客身亡的訊息不知是被誰傳了出去,其中緣由變成了東廠想要壓制流言而將殺人滅口。

程梟有心想澄清此事,但當日在百花樓已有無數人看清了刺客的相貌,如今那人已死,就算有百花樓出面幫忙,也是說不明白這事了。

所有人認定的,都是東廠殺人滅口。

次日,太學院掌院於朝堂上奏,太子下令,著大理寺徹查此事。

此次事件裡嫌疑動機皆有的東廠千戶程梟,因此被停職軟禁。

朝堂之上傳出風雨,若那位千歲再不出關上朝,那他十多年經營下的閹黨勢力,不日便要被徹底拔除。

流言之下,神都中不少與閹黨沾邊的商賈慌了神,有的想方設法求到首輔派系之中,與閹黨劃清關係,有的甚至直接攜家眷離開京城。

至於這朝廷的衙門裡,在這股暗流之下,同樣有人辭官有人上位。

……

“大人,您還有心情喝茶吶?”

北鎮撫司的千戶衛所裡,顏岑有些急切。

顧小年打了個哈欠,曬著日頭,吹了吹茶沫。

“急有什麼用?”

他話雖這麼說,但臉上並不見輕鬆。

如柳施施早前暗示的那般,朝廷果然出事了。

而且也如周衿所說那樣,一出便是如此大事。

“可,可咱們就這麼待著嗎?”顏岑攪了攪手指。

“那你覺得應該做什麼?”

“走動走動啊。”顏岑說道:“現在局面,擺明了是陛下要動魏千歲了,大人身上也貼著閹黨的標籤,要是就這麼不動作,那......”

顧小年擺了擺手,隨即笑笑,“還沒到那一步。”

說著,他起身,已經微有燥意的風在這個午後吹過,蕩起衣衫。

“事到如今,想要撇清嫌疑也沒有什麼意義了。”

顧小年回頭一笑,“因為這已經不是尋常的宦海沉浮,而是到了武者的層面。”

“武者的,層面?”顏岑蹙了蹙眉。

“是啊,武者的層面,只有生死的界限。”

顧小年點頭道:“身份、地位,通通都不重要了。”

顏岑有太多事沒有親歷,所以她不到最後出結果的時候,是想不明白的。

但顧小年在這幾日自然是想通了。

這是傅承淵和魏央之間的博弈,這一場博弈,從顧昀入京時便已經開始了。

……

“這是一場殺局,請魏央入彀的殺局。”

皇宮大內,殿宇飛簷。

和煦輕風之下,蓮池泛起清波。

周錦書雙手覆在蓋毯上,輕笑道:“魏央出身草莽,聰明一世,卻是沒想到仍是被傅承淵擺了一道。”

身旁的袁炬向池中撒著魚食,此時聞言,不由道:“所以顧昀才是真正的世子?”

周錦書笑道:“魏央以為自己佔了先機,卻不會想到自己因此的所作所為全是在幫傅承淵鋪路,他如今得罪了太多的人,更有無數人想要他去死。”

“因此他才會在皇太孫出事的時候果斷閉關。”

“沒錯,魏央是草莽中的惡龍,對於切合自身之事異常敏銳。周錦言和傅承淵的動作,即便他沒有看透,也會在第一時間趨利避害。”

周錦書淡淡道:“只不過陛下不是他心中的陛下了,他只能躲起來。”

“白馬寺的妖僧的確有些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