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起淮聞言輕輕應了“是”,而後便尋了個位置坐下了,只是頭卻仍舊埋著,連著座椅也只是佔了個三分之一的樣子,脊背更是一直僵著。
他方坐下不久,坐在左邊的一位『婦』人便笑著說了話:“瞧瞧玄越的這幅模樣,和大哥可當真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她這話一落,屋中的氣氛便又沉靜了許多,可『婦』人卻尤還不覺,等前話一落是又跟著一句:“就是瞧著太過清瘦了些,當真是可憐見的。”
沈唯手裡握著一盞茶,這會茶蓋半揭,她也未曾飲只循聲朝人看去,對面坐著的那位『婦』人約莫三十餘歲的年紀,瞧著模樣倒是不錯,可惜那雙眼睛裡藏著太多的心思和算計,看起來便讓人覺得不舒服。
她是二房陸步鞅的太太也是王家的庶女,平日裡最愛講是非道八卦。
這會她雖然面朝陸起淮說著話,可一雙眼睛卻是朝沈唯這處看來,其中意思自是分明。
倘若是原身只怕這個時候早已受不住這個氣,要麼和王氏吵上一通,要麼就徑直走人,可不拘是哪個做法落到外頭都會得一個不堪為宗『婦』的名聲。
沈唯心中好笑,面上卻沒有半點波瀾,她仍舊是手握著一盞茶慢悠悠得飲著,卻是一句話也不曾說道。
那王氏見此便皺了眉,她還想再說道什麼,可還不等開口便已聽得謝老夫人沉聲發了話:“好了,如今天『色』也晚了,玄越留下,你們先都回去吧。”
謝老夫人平日是個好脾氣的,這麼多年也不曾發過一次火。
可這會雖然面容無恙,聲音卻沉了許多…王氏心下一凜,自是也不敢再說道什麼。
…
等走到外頭。
沈唯剛接過墨棋遞來的兔『毛』手籠揣在手上,還不等往前走上幾步便聽得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
她未曾回身也能知曉出來的是王氏,果然沒一會功夫便聽到身後傳來王氏的一句話:“大嫂可切莫怪我多嘴,咱們府裡孩子不多,大哥膝下更是隻有一個女兒…如今這孩子剛進府便得了老太太的青眼,這長久以往下去也不知會是一副什麼光景呢。”
她說到這是又停了一瞬,緊跟著是嘆了口氣:“倘若您有個一兒半女也就罷了,可偏偏…唉。”
這話雖然說得好聽,可那話中的意思卻太過誅心。
墨棋面『色』一沉,她剛要回身說話便被沈唯握住了手…沈唯半側了身子朝身後的王氏看去,她的眉目清平,聲音尋常:“勞你掛心了,老爺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何況不管如何,他們都得叫我一聲母親。”
等這話一落——
她是又漫不經心看了王氏一眼,跟著是又一句:“我聽說覓德病了,她雖然不是你的親生女兒可總歸也要喊你一聲母親,二弟妹有這等子閒心『操』心別人院子裡的事倒不如好好把心思放在自己院子裡,沒得傳出去落得一個‘苛待庶女’的名聲。”
王氏面『色』一變,連帶著聲音也沉了許多:“你…”
只是還不等她說話便又聽得身後傳來一道清越的聲音:“大嫂,二嫂。”
卻是三房的韋氏。
韋氏給兩人見過禮便與沈唯柔聲說道:“大嫂剛病癒還不宜吹風,我扶你回去吧。”
沈唯耳聽著這話也未曾說道什麼只是朝人點了點頭。
王氏眼瞧著沈唯和韋氏越行越遠,原先搭在丫鬟胳膊上的手卻是又收緊了些,她的面『色』陰沉,口中是輕啐道:“如今陸步巍死了,咱們國公爺的名號可還懸著呢,我就不信這兩人還當真能跟以前一樣沒個嫌隙。”
身側的丫鬟耳聽著這一番話,忙輕聲攔勸道:“夫人…”
王氏聞言雖然止了話,可那雙眼中的嘲諷卻仍舊未消:“原本以為她是個好福氣的,如今一看也是可憐。”她原本最是羨慕沈唯不已,有個寵愛她的丈夫,還有婆婆的關愛,就連底下的奴僕也沒一個敢欺她的,這國公府裡誰有她沈唯過得輕鬆快活?
可如今看來,還真是家家有本難唸的經啊。
王氏眼瞧著沈唯和韋氏轉過長廊也就收回了眼淡淡說道一句:“走吧,等回去後把周氏那個蹄子叫過來。”想到先前沈唯那番話,她便又沉了聲:“她是怎麼照顧女兒的,沒得讓我吃人家的口舌。”
丫鬟聞言也不敢多言,只是忙應了一聲。
…
等過了申時,外頭的天就暗下來了。
屋中燭火通明,墨棋剛佈置完晚膳,沈唯由人服侍著淨過手剛剛坐下便聽到外頭有人輕稟道:“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