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前行著,酒杯若是在誰跟前兒停住或打轉,這人便要飲酒賦詩。
掐金絲青玉杯在流觴池中慢慢飄著,這水渠長而細窄,酒杯飄得甚是緩慢才是在宋金枝的跟前兒停了下來。
“宋小儀好運氣。”皇后端莊地整了整衣襟,含笑道。
宋金枝微微一愣,“臣妾獻醜了。”
宋金枝先是將酒一飲而盡,又道:“既然今天這時日由臣妾開頭,那臣妾便是想了句應景的詩‘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
李清霄聽罷即刻笑了幾聲,道:“宋小儀開了個好頭,這大冬日的聽來這句話渾身竟是一股暖意。”
一旁的十王爺也附和道:“聽聞是宋丞相之女,果然博學多才。”
宋金枝迎著一絲笑容微微福身,便是坐下來。
這簡單的一輪便是結束了,後面的人的首字要對上宋金枝所出詩句的尾字,意境也不能驟然轉變,想來也不是一件易事。
流觴池上的燈火影影綽綽,照映在池中就是一片粼粼的光駁,四外有歌女奏著緩緩而輕柔的樂曲,餘音悅耳而撥動人心,一陣柔和的音樂慢慢飄進殿內,伴著眾人臉上的神色更是歡愉。
眾人皆是盯著那繼續飄轉的酒杯,目不轉睛地凝視著這酒杯會在誰跟前兒停住,正是瞧著,酒杯停在了皇后的面前,皇后端莊的臉龐加深了幾分笑意,起身飲盡,輕聲道:“無將故人酒,不及石尤風。”
曾嬪聽罷,即刻道:“皇后好心思,同是講酒,可卻是更有味道了。”
“皇后說得妙,這酒杯可是眷顧女人,都不理睬咱們男人了。”李清霄笑意濃濃,看得出來心情大好。
又是一陣緩慢的漂流,卻不想這酒杯竟是停在了李清羽跟前兒。姚玉露心中一驚,不知是哪裡來的思緒,覺得手腳都瞬時冷了下來,後背也是微微涔著一層冷汗,似乎是生怕李清羽說出什麼話來。
李清羽舉杯而盡,臉上的笑容始終是帶著些玩世不恭,一如當日姚玉露初見他時候的模樣。
他英俊的臉龐在燈光的照耀下鍍著一層晶透的玉色,不羈的神色中獨帶著幾分憂傷,緩緩吟道:“風輕雲淡豔陽天,吹散倒影見伊麵。”
十王爺聽罷,問道:“八皇兄這心裡是有思念的人呢。”
李清霄也覺得李清羽這詩中含著幾分情意,道:“不如說出來聽聽,朕為你指婚如何?”
李清羽擺擺手言道:“皇兄莫開臣弟玩笑了,不過是一首詩罷了。”
“八弟對男女之事一向不放在心上,如今這年歲了也該多考慮考慮了。”六王爺狂飲一杯,才是豪爽地說道。
坐在一旁的姚玉露盡是手微微一抖,面前的茶杯便落在了裙子上,茶水瞬時陰透了衣服,看來是既不得體也不雅觀,姚玉露微微福身,道:“皇上,臣妾弄髒了衣服,先出去整理一下。”
李清霄笑盈盈地點點頭,“回來可是要罰姚貴人的酒才是。”
姚玉露媚眼如絲,俯身回了個笑容,隨著呂舫蕭一同出了殿。
第一百四十四章 王爺自重
剛剛走出殿,姚玉露便是大大吁了口氣,似乎是想將這心頭的煩悶全都吐出去一般,這才感覺心裡鬆快了一些。
一旁的呂舫蕭神色更是不輕鬆,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四周無人,才輕聲說道:“小主,您這樣可是萬萬不行的。”
姚玉露見自己的心思被呂舫蕭看穿,微微一愣,道:“去那假山後面歇息會,你幫我擦一擦衣裳吧。”
呂舫蕭見姚玉露不願多說,也沒個法子,只好隨著姚玉露慢慢走向曲玉宮花園後的假山方向。
夜晚寒風瑟瑟,姚玉露的衣裳又被浸溼,呂舫蕭扛不住擔心道:“小主,這樣在外面莫不是要凍出病來。”
姚玉露卻是所答非所問,“病?現在怕是我心裡要焦急出病了。”
“這免不了隔牆有耳,小主還是待回到月玫宮在和奴婢說吧。”呂舫蕭四處張望著,有些擔心。
姚玉露沒有說話,凜冽的寒風拂過面頰,讓她的肩膀不住地瑟瑟發抖,髮絲輕輕拂過脖頸,卻是覺得整個人都清爽了不少,驟然望見那夜空,只見幾顆星星點綴其中,卻是顯得萬分落寞和孤單。
“姚貴人。”
姚玉露正是望著那藏藍的夜空望得出神,卻聽見身後有人輕輕喚著她的名字,那聲音溫柔而熟悉,不用回頭便知道是李清羽了。
姚玉露卻是呆呆地怔住,她不知道以自己此刻的身份,回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