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走著冷不丁來上一嗓子“修理爐子換壺底!”要是這會兒正好迎面過來個人,非得嚇一跳不可。
鋸子臧的吆喝聲也與眾不同,他的“修爐子換壺底”是用又尖又細的假嗓兒唱出來的,託腔綿軟悠長,如行雲流水一般,氣貫整條衚衕。而後邊的“鋸盆、鋸碗、鋸大缸”是憋足了底氣,咬著後槽牙一個字兒一個字兒從嗓子眼裡崩出來的,短促有力而又節奏分明。
人們不用出門兒,光聽這與眾不同的吆喝聲就知道鋸子臧來了,紛紛把需要修補的物件拿出來。就是沒什麼需要修補的東西,也要出來看看鋸子臧,打個照面兒,要不然就像缺了點禮兒似的。
鋸子臧不僅嘴上吆喝的有味兒,手上的活兒乾的也地道,因此如果有一程子鋸子臧沒來,人們就會念叨,鋸子臧怎麼老沒來咧?
可不,有一大程子了。該來了呀,我們家的水壺都往外浸水了,還說讓他換個底呢。
鋸子臧來了,不管有活沒活,在衚衕裡轉悠一圈兒,吆喝幾嗓子,然後就在槐樹院門前的大楊樹下支好車子等著。趕上活兒多,鋸子臧在衚衕裡一待就是一天。中午吃點兒自己帶的乾糧鹹菜對付對付。每到這時李嬸就給他端碗菜湯或棒子麵粥,最不濟也要沏壺茶葉末子給他端出去。
鋸子臧最露臉的一次是給凡子爺爺鋸茶壺。那天鋸子臧從上午九點多一直忙活到傍黑兒,中午飯是爺爺讓保姆王媽給他蒸的兩面饅頭。
凡子爺爺的小茶壺已經陪伴他幾十年了,醬紫色的壺面油光亮。說是茶壺,可凡子從沒見爺爺用它喝過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