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懸崖邊,看著下頭繚繞的雲煙,對面的山巒間有人在唱山歌,聲音粗擴,蒼涼遼闊,唱道:
“我有家兮在深山,
深山生雲兮遮忘川。
同山而居兮長相盼,
同心相念兮絕雲巔。”
朝生見男人不說話,自己也沉默了下來,站在那裡聽那支山歌幽幽地唱。他聽了一會兒,突然心生了一股寒意,一排飛鳥從雲谷深處飛了出來,長鳴一聲,震的那雲煙都彷彿有了波動。他心裡想,要是將來有個人願意這樣地牽掛他,想念他,那他也願意從這裡跳下去,管他是就此忘了煩惱,還是就此丟了性命。人的一輩子,總要過的特別一些,死的時候有不會後悔。
他這樣想著,心裡頭突然冒出了一個嚇人的念頭,他叫了一聲“主子”,突然朝懸崖邊跑了過去,生死原就只在一瞬之間,男人大吃一驚,縱身捉住了他的衣袖,將他大力撈了回來,禁錮在懷裡面,驚聲問:“你這是幹什麼?!”
朝生卻喘著氣笑了出來,說:“我看你會不會救我。”
“你瘋了。”男人鬆開了他,臉色變得陰沉起來:“這樣胡鬧。”
朝生那張戴著面具的臉龐笑的近乎詭異,鮮紅的嘴唇露出了魅惑的光澤,問:“如果我也從這裡跳下去了,你會不會偶爾也會想起我?”
人的一像一條永遠都填不滿的溝壑,總是在得到了一些之後開始變本加厲,想要得到得更多。
男人語氣冰冷,說:“無論是誰,哪怕是一個陌生的路人,在我面前從這裡跳下去,我都會記著他。”
朝生的臉上沒有了笑,他呆呆地看了男人一會兒,男人突然轉過身,說:“看來今天不該帶你出來,回去吧。”
朝生悔極了他那樣突然冒出的,近乎愚蠢的舉動。他覺得自己在男人身邊呆的時間越長,心裡頭越是愛他,他越是愛他,心裡的慾望便越是膨脹,不受自己控制。他在石府裡頭呆的太久了,裡頭的人都喚他少爺,他便忘了自己戲子的身份和一個替身的位置。
自從那一天從舍憂崖回來,石堅便再也沒有宣召過他,他一個人住在一處偏院子裡頭,等待的煎熬讓人難以忍受。他爺爺的病情也愈發的重了,進了夏天之後就再也沒有從床上起來。他日日侍奉在病床前,身心都受到了極大的煎熬,所以很快就瘦了下來,夏天的衣裳又穿的薄,看著很讓人擔憂。趙管家瞧見了之後告誡說:“你可注意著身體,太瘦了,主子不會喜歡的。”
朝生聽他提及石堅,心裡頭有些消沉,低頭說:“我瘦不瘦,他哪裡會知道,主子現在都不肯見我了。”
“主子那是一時生氣,你不過是說錯了一句話,算不得多大的錯處。主子一個人難免寂寞,總還會想起你來的,今兒早上,主子還問起你爺爺的病怎麼樣了呢,這不就是對少爺你的關心?”
朝生聽趙管家這麼一說,心裡頭又浮出無限的幢憬來。日頭落了之後,他便悄悄地去了石堅的住處,躲在屋子後頭的花叢裡頭偷偷地往屋子裡看,卻發現裡頭安安靜靜,黑漆漆的一片,原來石堅還沒有回來。他在花叢後頭的石頭上坐了一會兒,夜幕降下來,天上的星星也從暮色裡頭浮了出來,他漸漸的覺得涼了,這才起身站了起來,誰知身子還沒有站穩,便聽見一陣腳步聲傳了過來,接著便是那個他日思夜想的聲音說:“你們不用跟著了,都回去歇著吧。”
他趕忙又蹲了下來,趴在花叢裡頭,呆呆地朝著院門口看去,看見男人一身黑衣從外頭回來,邊進院子,邊解開了衣襟,將外袍脫了下來。夏日的夜晚涼爽宜人,男人長長吐了一口氣,將袍子遞給後頭的趙管家,問:“今天還是沒有什麼訊息麼?”
趙管家弓著腰,說:“還和以前一樣,沒有……”
男人的神色看不出喜怒,院子裡只有幾盞石制的宮燈,並不能照到整個院子,男人走了幾步,便走進了一片暈染的夜色裡頭。朝生揪著面前的一片樹葉子,見男人隨手脫掉了上身的衣裳,露出了肌肉發達的胸腹,頭也不回地對趙管家說:“去準備洗澡水,今兒天熱,我要在院子裡頭洗澡。”
朝生隱隱約約聽到這些話,臉龐倏地就紅掉了,心裡頭更是撲通撲通跳的厲害。他想趕緊站出來,可是又害怕男人責怪他偷偷溜進來,而且他的心裡頭竟然浮出了一絲隱秘的興奮,彷彿很想看到男人的身體到底長的是什麼樣子。他終於還是沒能抑制住自己內心深處因為愛意而萌發的情慾,他咬著唇蹲了下來,眼看著趙管家出了院子。
男人進了屋子裡頭,過了一會兒等他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