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鞭笞之音、鐵鉤之聲再次響起,嗚咽與哀號再度自百鬼口中吐出。
站在高處,手抱著琵琶的晚照,低首看著只得喘息一會,又得再次受苦的眾鬼,她輕輕一嘆,正欲放下琵琶之時,來得又快又急的木棍隨即擊打在她的肩頭上。
忍疼的她微側過臉,就見公事公辦的夜叉再次舉棍,她緊閉著眼,任夜叉一如以往地持棍朝她背後一陣猛打,在熟悉的痛楚中,和著血的汗珠,一顆顆自她兩際滑下,逐漸受不住的她蹲在地上縮著身子,繃緊了身子抵擋這每日每夜都得挨的棍杖,緊緊將心愛的琵琶抱在胸前。
驀然間,擊打的棍聲止息,大口喘氣的她不解地回首,只見一名陌生男子一掌握住了夜叉手中的木棍,不待盛怒的夜叉出聲,男子冷聲一笑,出手甚快地擊向夜叉的胸前,一掌將夜叉擊斃。
不知該做何反應的晚照,怔然地看著膽敢在獄中殺了夜叉的陌生客,完全不解這個不屬於此獄的男子究竟是如何闖入,又是從何而來,就在此時,男子走至她的面前,低首笑問。
“想離開這嗎?”
“你是誰?”在見到其他夜叉快速趕住這邊時,開始為他安危擔心的晚照勉強站起身。
他很大方地奉上自己的名字,“無酒。”
“我不能擅離此地,你也不該擅闖此地。”她不安地催促,“快走吧,他們就要到了。”
沒把那些夜叉放在眼裡的無酒,回瞥身後一眼,懶洋洋地再轟出一掌後,一臉雲淡風清地湊到她的面前再問。
“想不想知道你為何在這?”
難以拒絕的誘惑滲透至她的耳裡,晚照那雙黯淡的眼眸霎時亮了起來,看了她的反應後,無酒掬起她的一綹發,湊至唇邊輕吻。
“跟我走,我能實現你的心願。”像是不可抗拒的罌粟般,迷惑人的嗓音飄繞在她的耳際。
甜美的話語聽來雖然誘人,但沉著聲的晚照,卻往後退了一步。
“代價?”她不信這世上會有不勞而獲之事,更不信這名與她不曾相識的陌生人會無端端地幫她。
他安慰地笑笑,“不需由你來付。”
“那何人該付?誰要代我受苦?”她側首輕問,眼中盛滿了擔憂之情。
沒料到她會擔心他人的無酒,愣了一會,為了她的不自私,忍不住上前以指撫著她冰涼的面頰。
“你太善良了……”
飄飛在四處的鬼火,綠焰在他的面上形成一片讓人看不清的光影,仰首看著他的臉龐,不知他在想什麼的晚照,才想抽身退開,他卻一掌握住她的腕間。
“你是枉死的。”無酒彎身逼至她的面前,眼眸閃閃發亮,“我可助你還魂返回人間,我可讓你見到你最想見之人、做你最想做的事,讓你從此了無遺憾。”
“為何要幫我?”沒因此而衝昏頭的晚照,實在是想不出他怎會那麼好心。
“為了我自己。”不想讓她生出沒必要的疑心,無酒直截了當地道出來意,“不過我得向你說清楚,幫你,即是幫我自己,因此我只是在幫我自己,你不欠我什麼。”
“但……”
無酒面色一冷,“拒絕我,我可是會殺更多夜叉來促使你下定決心。”
晚照無奈地看著他,“我只能順應你的強鬼所難?”本以為他是來救鬼的,現下他倒成劫鬼的了。
“不錯。”陰冷的面容倏然一變,他又笑得陽光燦爛。
“好吧。”面對這個忽善忽惡的陌生人,不想讓他因她而在獄中大開殺戒得罪鬼後,晚照也只能頷首同意。
“那咱們走吧。”無酒邊說邊褪下身上的外衫,披蓋在她染了血漬的白裳上,不憐香惜玉地硬拉著她的手腕往城牆處走。
眾目睽睽下,被他扯著走的晚照,在他一步步拾級步上獄牆之時,在後頭辛苦地跟上他的步伐,在守城的夜叉與惡鬼前來阻攔時,他果真依言不再殺鬼,只是以掌風將他們打落獄內,就在她因爬了千百級階梯而快喘不過氣來時,他腳步忽然一頓。
他倒忘了問這件事,“對了,你可知私離此地會有何後果?”
“知……知道……”她邊喘氣邊點頭。
“不後悔?”無酒放開她的手,站在她面前要她考慮清楚。
累得說不出話的晚照,實在是很想告訴他,他的性格也未免太反反覆覆了,先是強迫她不得不同意,但在她答應之後,他卻又推翻前頭所有霸道和威脅,要她再仔細想一想……
她要是說不願的話,待會他是不是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