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是地,姨娘,我很喜歡楚炎。”
桃兒聽她坦言自己心中所愛,臉上掠過一絲憂色,張了張嘴,又止住了,神色疲憊地嘆道:“你這孩子,不但長相和你娘一樣,心性也是一分不差,都是一旦認準了的便再不動搖,任是誰也勸不動的。姨娘和他們楚家先祖也算是頗有淵源,當年搭救姨娘的就是他們楚家的人。你先出去,姨娘要親口問問那小子,聽他親口許了願才能放
說著不等木芫清反應,伸手猛推了她一把。
木芫清不曾妨備,腳下打了一個踉蹌,待站穩了才發現自己已經身在桃花障之外,眼前紅撲撲一片濃霧,什麼也看不清聽不見。
她心中忐忑不安,既喜且悲。喜的是終於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將來尋到了父母一家團圓共享天倫之樂,悲的是桃兒姨娘心力憔悴,不知道還能捱到幾時,加上不知道桃兒究竟要和楚炎說些什麼會不會把自己剛才的表白也同他說了呢?
木芫清心中思緒萬千,久久平靜不下來,也沒注意到紅霧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漸漸淡去,楚炎正低著頭神色莫辨地朝她走來。
待得走近了,木芫清聽見了腳步聲,忙抬起了頭,卻看見滿樹地桃花隨風飄零,舞得漫天漫野都是傷心欲絕的桃紅色。
一個不祥的念頭頓時閃過木芫清地腦海,她心裡大駭,緊盯著楚炎,顫抖著聲音問道:“楚炎,姨,姨娘她……”
楚炎黯然地點了點頭,用動作證實了木芫清可怕的猜想:“燈枯油盡,迴天乏力……”
燈枯油盡,迴天乏力!這八個字猶如一擊重錘砸在木芫清身上。她膝蓋一軟,眼瞅著支援不住就要摔倒。
楚炎忙伸手將她扶住,卻待木芫清站穩後,抽了手出來,耷拉著臉站在原地,既不動作,也不言語。
“楚炎,我心裡難受得緊,一口氣堵在胸口哭不出來。”木芫清手捂著胸口,臉上神色痛苦異常,
楚炎依然不說話,沉默了好久,眼中閃過一絲痛楚,臉色更是不同以往,夾雜著些許疏遠和悲傷,很是艱難地開了口:“木姑娘,人死如燈滅,你要節哀順便。還有,還有,我想了想,覺得,覺得,我們,還是分開地好。“楚炎?”木芫清不相信自己地耳朵,心想這一定是聽錯了,又或者是情緒太激動了,以致出現了幻覺。想來真是可笑,楚炎怎麼會說這種話呢?
“木姑娘,我以為,人妖殊途,原是不可強求緣分的。你對我地情,我只能心領了。咱們,咱們從此後,從此後,只當作未曾相識過,也不要,也不要再見了吧!”楚炎陰沉著臉,定定地說完,別過身子,邁開大步向來路行去。
木芫清猶自不信,固執地以為這依然是自己的幻覺,直到眼睜睜看著楚炎的身影在山道上越行越遠,頭一次也沒回過,走的甚是決絕,這才猛然驚覺,這裡,只剩下她孤零零一個人了。
這是怎麼回事?楚炎他,他不要我了麼?她大驚失色,六神無主。怎麼會是這樣?他怎麼會是這樣!一直以來他不是都默默地守在我身邊,即使我辜負了他的心意,也不曾放棄過麼?無論我說什麼做什麼,他都會隨和地應聲好陪著我瘋,為什麼這個時候卻不要我了?
“清兒,這世間有眾多的女子,可是如你這樣表情豐富不加掩飾的,我卻只曾遇見過你一個。”
“清兒呵清兒,這是真的麼?我這是在做夢麼?”
“以後每年下了雪我都給你堆雪人雪獅雪象,堆到你煩為止。”“只要你在我懷裡偎著,這輩子我便再沒有什麼不滿足的了。”
“清兒,我愛你。”
昔日說過的情話還在耳邊迴響,為什麼快樂卻如此短暫?他的懷抱曾經是那麼溫暖,為什麼說的話卻是這樣冰冷?那沒頭沒腦的一句人妖殊途算是什麼意思!他在乎嗎?在乎我是妖的身份?不不不,他說過他不在乎的,他從來就沒在乎過!那究竟是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人妖殊途,人妖殊途……”木芫清心神大亂,腦海中一片空白,嘴裡叨唸著楚炎留下的話,懵懵懂懂地邁開雙腿,也不知該去向何方。
先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之謎,又承擔了尋找全族的使命,再驟逢姨娘的逝世,最後又加上心愛之人的背叛,變故好似驚濤駭浪般一波一波地向她襲來,一波還為退盡一波又已到來。她就像是顛簸在茫茫大海之中的一隻小小木筏,身邊的人來了又走,走了又來,來來去去全由不得她,而她沒有機會抵抗,沒有機會掙扎,只能承受,只能繼續隨波逐流下去。
也不知道這樣子走了多久,腳下忽然沒了路。木芫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