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熙年有樣學樣,也笑道:“多謝,多謝。”這邊讓顧忠上了馬車,那邊江廷白已經寒暄完畢,孔老太爺正笑著請人進去,他也大大咧咧進了門。
孔老太爺畢竟為官多年,一看江廷白的臉色,便知道是為孫女的事來的,心下叫苦不已,還得繼續賠笑。等人上了茶,便先道:“方才那們是公主府的管家,已經說了儀姐兒的事,這都怪老夫平時對家人管教不嚴,讓……”
若在以往還能叫一聲“白哥兒”,然而今非昔比,況且玉儀雖然是孔家的小姐,但卻是江家未來的媳婦,哪裡還敢再攀什麼交情?
江廷白根本沒心思琢磨這些,只是道:“既然世翁都如此說了,那麼我也就不再囉嗦,只求三小姐在家過得順當些,也免得委屈了我們寬家的媳婦。”
孔老太爺忙道:“這都應該的。”又朝羅熙年看去,“這位大人怎麼也……”先頭給過幾個錦衣衛謝禮,卻沒什麼深刻認識。
羅熙年搶先道:“我是來給江家撐腰的,嘿嘿……”笑得頗為陰險,“上次能把你那案子抹平了,將來也就能再翻起來。”
孔老太爺瞬間變了臉色,心思轉得飛快,可惜根本不知道對方是何來歷,不知該說點什麼是好,喃喃道:“大人……”
江廷白忙道:“這位是魯國公府的六爺,說話一直心直口快,並沒有別的意思,還望世翁不要介意。”
魯公府?江傢什麼時候攀上了這樣的權貴?
要知道,魯國公府、鎮南王府、威北公府三家,並稱為開國三貴,國為早年的從龍立朝之功,幾家的爵位都是世襲罔替繼承。即便是每一朝的後代天子,亦得拉攏拉攏這三家,用爭取到權貴舊臣們的支援,可謂尊榮之極。
“六爺。”孔老太爺冷汗直冒,連忙道:“都是老夫管家不嚴,回頭一定會好好教訓那幾個不成器的。”又對江廷白道:“到時候,再給儀姐兒添上份好嫁妝,好讓她風風光光的出嫁。”
“嫁妝多少都不要緊。”江廷白擺手道:“只要人好,別的事都好商量。”
這句叫孔老太爺聽了,無疑是夏天裡喝了冰鎮水,——眼下孔家哪裡還拿出的像樣的嫁妝?正愁江家那邊不好說,眼下得了保證,忙笑道:“我們儀姐兒真是有福氣的。”
這個時候,有福氣的玉儀正在收拾箱籠。
孔家必須在三天內搬走,好在早年還置辦了一處大宅子,三進三出,比起原來的知府小了不少,不過也夠一大家子住了。
玉儀屋裡的大件都搬走了,想必經過阮氏的手,也不會再放在自己的屋子。不過這也無所謂,反正再住小半年就該出嫁,到時候去了江家,自然又是另外一番光景。
至於其他值錢的,上次段嬤嬤差不多都帶走了。
玉儀走出錦繡堂的時候,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聽說眼下由梅同知暫任知府,等梅家搬進來以後,不光人是另個一群,只怕這名字也得換一換了。
自己回到蘇州不過半年光陰,轉眼物是人非。
因為下人們都在忙著搬家,院子裡便有些亂哄哄的,方嬤嬤等人護著玉儀,準備到側門去坐馬車。誰知走到半路,卻遇到兩個身材高大、鬼鬼祟祟的小廝,方嬤嬤不由皺眉喝道:“沒規矩!看到小姐還不迴避?!”
要在平時,小廝們自然進不到內院來,但今兒非同尋常,單是婆子們肯定搬不完東西,所以不時由人領著小廝進來,只是稍作迴避。
偏那兩隻呆頭鵝充耳不聞,徑直朝著玉儀走了過來。
“江公子?”玉儀有些意外,看著對面兩人又忍不住好笑,“怎麼弄成這麼一副模樣?怪滑稽的。”
方嬤嬤卻盯著另外一人,詫異道:“六爺,你……”
羅熙年鬱悶了,怎麼到哪兒都能遇見認識的的人,但方嬤嬤是公主身邊的舊僕,只得笑著招呼道:“呵呵,真是好巧啊。”
江廷白只顧打量著玉儀,問道:“你還好吧?”
“沒事,我這不是好好的。”玉儀微微一笑,——想必是聽說了那一出鬧劇,又不知詳細,所以才特意過來,倒也算是有心。右手卻不自禁的搭在歷邊手腕上,那裡有一道七、八厘米長的傷疤,雖然傷得不深,但樣子頗為猙獰。
江廷白掃了她手腕一眼,只是光天化日之下,兩人又還沒有成親,實在不方便看傷,琢磨了片刻,凝重道:“我這就回去和祖母商量,看能不能把婚期提前。”
要是換做真正的古代女子,這時候早該羞得臉紅了,玉儀反倒是鬆了口氣,只是不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