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出去便是。”
馮宛看了他一眼,慢慢搖了搖頭:低聲道:“我有事。”說罷。她抬起頭便叫馭夫起駕。
這一下,趙俊惱了,他張口便想喝罵,話到了嘴邊,卻又變成了嘆息和忍耐,“宛娘,我急急趕回家跟你說這事,可不是玩笑的。”他咬著牙,認真地說道:“你如果出去。會有危險!”
再一次.馮宛低頭看向他。
這個男人,英俊的臉上汗淋淋的。神情焦慮緊張,看向自己的目光也是誠摯一片。
原來,他還是關心著自己的啊。
馮宛暗歎一聲,悵悵地想道:在他的內心深處,還是關心著我的麼?我,我都幾乎忘記了。
她不知道,前世時,她被陳雅害死,屍體被拋於那寺廟中。
約摸半個月後,趙俊與大公主陳雅大婚,就是大婚後三天,他逼令弗兒帶著他來到寺廟,給棄於荒野的馮宛收屍……
那一路,他的表現都很尋常。很平靜,弗兒指著草草把馮宛的屍身埋著的草堆,還不曾開口,他突然衝了上去。
他跪在地上,渾然不顧自己一襲官袍,不顧自己朝庭大員的形像。只是低著頭,一聲不吭地挖著那草堆。弗兒幾次上前,幾次想要幫忙。不知怎麼的,看到他那白著的臉,卻怎麼也移不動腳步。
不過一刻鐘,屍體已經開始腐爛,面目被蟻蟲咬得全非的馮宛出現在趙俊面前。
像是被驚嚇了一樣,趙俊僵住了。
他一動不動的,像根木頭一樣跪在那裡,要不是還有呼吸,弗兒幾乎以為他已化成了雕像。
也不知過了多久,就在弗兒害怕得忍不住向後退去時,突然間,趙俊啕啕大哭起來。他淚如雨下,竟是瘋狂的,不管不顧地撲上去抱出了馮宛的屍身,嘶啞地喚道:“宛娘,宛娘,宛娘……”
他那樣一聲又一聲,一句又一句的叫著,喚著,那般的聲嘶力竭,那般的痛苦,不知怎麼的,讓弗兒直寒冷得牙齒打顫。幾乎是下意識的,她低頭看向腳旁的一塊石頭。
不過只是一眼,她便收回了目光,因為她知道,不遠處,還有四個護衛守著。
趙俊如瘋如癲的嘶吼著,直到筋疲力盡,他才僵硬地放下屍身,一瞬不瞬地低頭看著她。明明那青白腐爛的屍身讓人一看就作嘔,明明那臭味燻得人無法呼吸,他就是看的認真,彷彿在他的眼中,那殘破醜惡的臉還是那般溫婉秀麗。
望著這樣的趙俊,弗兒第一次發現。原來郎主竟是愛著夫人的,她也是第一次感覺到那刻骨的寒意,那讓她打從心底便恐懼的寒意!
直過了一二個時辰後,趙俊才渾渾噩噩地站起,然後,她聽到他面無表情地說道:“把夫人的屍身收起來,送回臨豐安葬。”臨豐,是趙俊的老家,他的父母便葬在那裡。
便站在那裡,似乎哭得太多。似乎情緒已經恢復過來的趙俊,看著護衛們把馮宛的屍身搬走,看著那馬車漸漸消失在眼前。
在趙俊急切中,甚至有點焦慮的眼神中,馮宛垂下雙眸,好一會,她輕聲說道:“我已見過大公主了。”
一語吐出,趙俊驚得向後退出一步,他急聲道:“你見過?”他朝著馮宛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見她無恙,大大鬆了一口氣,然後偏過頭看向日光,此刻太陽剛剛掛上中天。
馮宛點頭說道:“是,見過了.就在剛才,弗兒和另外二個宮婢。都被她打傷了,現在大夫還在裡面給弗兒治傷。”
趙俊歡喜地回道:“甚好甚好!”
一句話落地,他對上了馮宛靜靜看來的目光,四目相對,馮宛隨意地問道:“夫主是什麼時候知道此事的?”
她問得隨意而輕快,趙俊想也不想便回道:“不就是剛才……”剛說到這裡,他便是一啞。
馮宛似是沒有發現他欲言又止的表情,她靜靜地說道:“今天我運氣很好,沒有上慣常坐的那馬車。”
說到這裡,她瞟了趙俊一眼,這一眼,寧靜如昔,然,也洞明如昔,彷彿一切她都知道。
趙俊呆怔地看著她,一時心潮起伏,思緒混亂無比。
馮宛用這種洞若觀火的目光再次瞟了趙俊一眼,就在馬車中。朝他盈盈一福,溫柔地說道:“夫主的好意,宛娘領受了。”她輕喝道。
馬車駛動。
直過了好一會,趙俊還在呆呆的看著馮宛離開的方向。
馬車駛出了趙府。
一直過了良久,馮宛才回過頭來。她看著陽光下,趙府那有點沉黯的門牌,暗暗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