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屬來說,這六十多個日子,每一天都只能用“度日如年”來形容。
彭煜這兩個月的生活過得十分充實,幾乎都奔波在三點一線之間。除了平日裡要到學校上課應付出席率和不知不覺中即將到來的期末考之外,她大多數時間都窩在醫院裡程維樹的病房中。
既然程維楓說昏迷一年多的程維樹會突然開始有知覺起來是因為她的緣故,那麼她自然是要竭盡全力去幫助他恢復的,畢竟她也希望他能趕快醒過來。
所以她每天都俯在他那隻為她留有傷痕的耳畔講述他們曾經一起經過的那些事情、訴說她的期盼,再親眼看到他從最開始的幾近無動於衷,到最近幾日他時不時會作出些輕微的動作。
可是即使程維樹的表現顯示出他似乎正在逐漸轉好,對於一直在期待著他恢復意識的他的家人和彭煜、甚至嚴臨來說,只要他還沒能清醒,他們每天的心情就像在做雲霄飛車一樣——從清晨對看到他睜開眼那瞬間的盼望,到傍晚看到他仍然雙眼緊閉的失落,日復一日……
“彭小姐,又來啦?”
門剛被推開,原本在病房裡守護的白衣天使看到來人面孔,朝她漾出一抹友善的微笑,招呼道。
基本上,負責這間病房的白衣天使們對兩個月前程維楓帶來的兩位嬌客的容貌已經相當熟悉。大約她們和病人之前是非常要好的朋友,所以自從那日出現在這裡過後她們時常都會到這間病房拜訪;尤其是眼前的這一位,每日必定前來報道,想不熟也難。
“嗯,今天沒什麼課,所以……”彭煜淺淺地笑了笑,“他今天怎麼樣?”她的視線從白衣天使的臉上轉到病床上的程維樹,示意到。
白衣天使笑得有點牽強:“和昨天一樣。”
這一位白衣天使和到訪的彭煜常常碰面,大家多少聊過一些,所以也不隱瞞,或者說那些場面上的話,直接以實情相告。
“是嗎?”彭煜點點頭,平靜表情讓人察覺不到她的任何心理活動。
“對了,嚴小姐剛才也來過,待了幾分鐘又走了。說是出去買些東西,很快就回來。”怕彭煜會太難過,白衣天使急忙轉移話題道。
“我知道了。”她又是點頭。
她把背上的揹包和手裡的小提包輕輕放在病房裡的沙發上,走進洗手間衝了衝手,再走出來:
“妳先去忙其它的吧。”她淡淡地下了道“逐客令”。
“好的,那我一會兒再過來。”白衣天使很清楚彭煜每次到來都會提出和病人單獨相處,因此絲毫不意外她的要求,沉著地整理了片刻,安靜離開,把病房留給彭煜和沒有知覺的程維樹兩個人。
待到關門的聲音響起,彭煜才終於卸下無表情的面具,深深吐出一口氣。
她搬來一張椅子坐在程維樹的病床面前,手肘擱在床沿上撐著下巴,眼光直直地留在程維樹平祥的臉龐發呆。
她發覺自己似乎變得不懂自己。明明眼中看到的是程維樹密長微卷的睫毛覆蓋著不知何色的眼眸,想到的卻是一雙深邃的黑瞳;明明眼中看到的是緊閉的嘴唇,想到的卻是兩片隨時勾著淺淺弧度、總是吐出些調侃詞句的薄唇……
她不明白。
那個人,明明不是跟她約定的那個他、明明騙了她啊!可是,她卻還是忍不住想他。
也許是眼前這張神似的臉孔勾起了她的回憶。所以她格外希望程維樹能夠快些清醒,這樣或許她就能為自己無法控制的思緒找到答案了。
誰知道!
想到這裡,她不禁又嘆了口氣:
“唉……”
“怎麼,又在感嘆人生啊?”陡地,背後響起嚴臨的聲音。
彭煜被驚得渾身震了一下,迅速轉回頭,果然看到嚴臨拎著一個便利商店裡的口袋,美目彎彎,似笑非笑地站在她身後。
“沒有。”彭煜簡單地應了一聲,“我現在沒力氣跟妳鬥嘴。”
自從她知道程維樹……或者說,自從她知道程維楓不是她記憶裡的那個“楓”的那一刻起,她就總是“沒力氣”再陪嚴臨打太極,即使她們倆在過去的許多年裡都把爭鋒相對的見面方式當作家常便飯亦然。
“哼,早知道了!最近這段時間妳哪天‘有力氣’過啊?”嚴臨不在意地撇撇嘴,脫掉身上的外套大衣,隨手扔在方才彭煜放揹包的沙發上。
不知不覺,冬天悄悄到了。
這座城,雖然不至於下雪,但氣溫也和下雪時相去不遠。
醫院裡開著暖氣,室內外的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