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
錢逸群站在牆下,絲毫沒有強攻的意思。他仰頭道:“嫂嫂,又被抓了?”
方清竹滿面羞紅,柳定定卻坦然道:“阿牛昨晚出去得急,我本想等他到天亮,再與方姑娘離開。”
錢逸群抿了抿嘴。他知道阿牛急匆匆地趕去荒山野嶺,純粹是為了救自己。既然如此,自己又怎能看著阿牛的妻子受人屠戮?不過,若是那老和尚開的條件太離譜,少不得自己殺盡九華山的禿賊為嫂嫂報仇!錢逸群心中暗自在心中劃了條底線。
“阿彌陀佛!”永瑢和尚口宣佛號。“施主,放下屠刀,回頭是岸!”
“不是立地成佛麼?唔,對,我是道士。”錢逸群訕笑道,“你綁架良家婦女,已經犯了大明律,怎地還不回頭?”
永瑢知道在口頭上休想與這道人扯得清楚。自顧自道:“施主,罷手吧。”
“說清楚些,”錢逸群也收斂道,“除了罷手還有什麼?”
“老衲相信施主也是守信之人。”永瑢說這話的時候自己都有些臉紅。作為一個被定xìng為妖道的人,竟然說他守信,怎麼聽都覺得詭異。
“快說。”錢逸群不屑道。他固然不喜歡背信棄義,但首先得考慮清楚信守諾言的成本。
“只要道長允諾接了這兩位女施主之後,當即離開王家別院,自然什麼事都沒有了。”永瑢第一次與邪魔外道談判,經驗匱乏。也沒有拉拉扯扯,直接報出了雙方的條件。
他見錢逸群沒有立刻答應。又道:“王家還願意奉上紋銀五百兩做道長的川資。”
錢逸群不語。
——這老和尚肯先放人麼?
錢逸群心中暗道。
這兩個人質可以說是王家最後的救命稻草。若是錢逸群接了人質卻又毀約,和尚們大可以徹底拋下臉面離開此地。王家人卻沒了最後的希望,說不定錢逸群一時興起,放一把火出來,將這兒燒成白地。
“道長怎麼打算?”永瑢心頭騰起一股不耐,暗道:我都已經將你從施主抬到了道長,同為出家人。好歹給些顏面呢!
“銀子就算了,我一個道人,要什麼川資?何況還是漢jiān的銀子。道人我嫌髒!”錢逸群頗有風骨,朗聲道,“你放了人,我之前所說殺盡此地所有人的話便罷了。”
永瑢和尚心中一塊巨石落地,對左右佛門弟子道:“放了這兩人。”
有和尚在方清竹和柳定定身後,出刀割斷了繩索,推開一旁,比了個請下樓的手勢。樓下院子裡的伏兵,當即挪開障礙,清出一條扭扭曲曲,僅供一人通行小路。
錢逸群見兩人從月門中走了出來,柳定定一副習以為常的神情,泰然自若。方清竹輕移蓮步,頗為羞澀。
“嫂子,這老是被抓不是個事啊,你要不找你爹學點本事?”錢逸群上前虛虛行禮。
柳定定也沒想過要還禮,大咧咧道:“我爹就是不肯教我,著實惱人。我見師弟的手段也有些,不如傳我兩個吧。”
——什麼叫“也有些”?……
錢逸群心中不喜,道:“我這手段,先從捱罵入手。經得住我罵上個幾年,方能修學。”
柳定定搖了搖頭:“我最受不得閒氣,還是罷了。我家阿牛呢?”
“還沒回來。”錢逸群簡單道,“嫂嫂先跟在我身後吧,我還有點事要做。”
“師弟還有什麼事?”柳定定心道:你不會是要食言而肥吧?
“剛才鋤jiān到了一半,因為救你恐怕只能半途而廢了。”錢逸群無奈道,“現在咱們去找個大戶打場秋風,也方便趕路。”
“哪家大戶?”柳定定好奇道。
這裡除了王家,還有誰稱得上是大戶的!?
王家管事本以為送走了瘟神,猶自慶幸。誰知這道人很不講究,送他川資他不要說是嫌髒,偏偏要自甘強梁自己來取!難道一樣的銀子,就因為入手不同,成sè就不一樣了麼?
眼看這道人沒頭蒼蠅一般亂撞,仍舊是見人就殺。王家管事心如刀割,又找到了永瑢和尚。
永瑢和尚雙目一垂,閉口不言。
“大師,現在怎麼辦啊!那妖道顯然是出爾反爾啊!”王家管事痛心疾首道。
永瑢沉默良久,方才道:“這樣,你將此地錢財都堆在外面,看他取不取。”
這樣一個魔頭,殺又殺不過,除了順著他的意還能如何?
王家管事心中暗罵:你這禿驢白受我家主人香火!這點本事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