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沿直線走足夠長的路,我們就會到達世界另一端的另一個入口——姑且稱做C點。但是在我們到那兒之前,我們會經過B點,中點,黑暗塔。”
槍俠點點頭。
“這段路有多遠?你知道嗎?”
“不知道。但我知道很遠,而且這段距離每天都在生長。”
埃蒂彎下腰仔細檢查那個會走路的盒子。然後他直起腰,盯著羅蘭。“不可能。”他說話的樣子就像是一個大人試圖向孩子解釋儲藏室裡並沒有住著妖怪,根本不可能住著,因為妖怪這種東西根本不存在。“世界不會生長,羅蘭。”
“不會嗎?我小時候,埃蒂,有許多地圖。其中一幅我特別記得,叫做西土之偉大王國。地圖上有我的家鄉薊犁,然後是丘陵領地,我成年以後這個王國被暴亂推翻,連年內戰。然後是山丘,沙漠,山脈,以及西海——綿延一千多里——但是我卻花了二十多年時間才走過這段距離。”
“這不可能,”蘇珊娜急切地說,聲音裡透出恐懼。“即使你一路靠腳走過來,也不可能花上二十年的時間。”
“呃,你得允許他時不時停下來寄張明信片、喝杯啤酒什麼的。”埃蒂插話道,只是沒人理他。
“我並沒有靠腳走,大多都是在騎馬,”羅蘭說。“我偶爾會放慢腳步——是這樣說的吧——但是大多數時間我都在趕路,逃開約翰·法僧,那個率領起義者推翻我的國家、還想把我的頭掛在他後院的旗杆上的暴徒頭子——他這麼想也有理由,我猜,畢竟我和我的同胞也殺死了不少他的人——而且我還偷了他非常珍貴的東西。”
“什麼東西,羅蘭?”埃蒂好奇地問道。
羅蘭搖搖頭。“過幾天再告訴你們……也許永遠不告訴你們。現在,別想那個,想想這個:我走了好幾千里路,因為世界正在生長。”
“這絕對不可能,”埃蒂再次重申,但是他還是嚇得發抖。“有可能是地震……洪水……海潮……我不知道還……”
“看!”羅蘭憤怒地打斷他。“就看看你周圍!你看見了什麼?一個像孩子的陀螺般慢下來的世界,正如它以我們無法理解的方式加速前進那樣。看看你的獵物,埃蒂!看看你的獵物,看在你父親的分上!”
他兩步走到溪水邊,撈起那條鋼蛇,看了一會兒後扔給了埃蒂。埃蒂用左手接住,蛇身斷成兩半兒。
“看見了嗎?它已經耗盡。我們在這裡找到的所有生物全都已經耗盡。即使我們不來,它們不久也會死掉。同樣,那頭巨熊本來也會死的。”
“巨熊生病了。”蘇珊娜說道。
槍俠點點頭。“寄生蟲毀壞了它的生理功能。但是為什麼寄生蟲以前沒有攻擊它?”
蘇珊娜沒有回答。
埃蒂仔細檢查那條蛇。與巨熊不同,它看起來完全是人工製造,由金屬、電路板,和好幾碼(也許是好幾裡)的蛛絲一樣細的電線組成。但是他看著手中這半條蛇,發現它不只在表面有點點鏽跡,裡面也生了鏽,而且還有一塊溼漬,彷彿油漏出來或水滲進去。溼氣腐蝕了一些電線,貌似青苔的綠色物質爬滿數個指甲蓋大小的電路板。
埃蒂翻過蛇身,發現一塊鋼板顯示它是北方中央電子有限公司的產品,板上還有序列號,但是沒有名字。可能太不重要,所以沒有命名,他暗想。只是一個精密的旋轉挖土機,目的是時不時地給熊老兄喂點兒吃的東西。
他扔掉鋼蛇,兩隻手在褲子上蹭了蹭。
羅蘭撿起拖拉機模樣的機器人,猛拉其中一個輪胎。輪胎很輕易地掉了下來,隨之也落下來一團鏽塵。他把它扔到了一邊。
“這個世界中的一切要麼休眠,要麼瓦解,”羅蘭開口,語調平淡。“同時,讓整個世界連貫——時間,大小,空間方面——的各種力量正在衰弱。我們小時候就知道這一點,但是不知道結果會怎樣。我們怎麼可能知道呢?但是現在我就處在這個時期,而且我不相信它們僅僅影響我的世界。它們也會影響你們的,埃蒂和蘇珊娜;還可能影響其它上億個世界。光束正在瓦解。我不知道這是根源還是有什麼其它原因,但是我知道這是真的。快!靠近點兒!仔細聽!”
埃蒂走近那個表面間隔漆著黃黑斜條的金屬盒,突然,一段異常不愉快的記憶湧上心頭——這麼多年來他第一次想起了那座位於荷蘭山的維多利亞時代的危房。這座危房離他和亨利長大的街區大約一里,佔據萊茵侯得街一塊無人照看的雜草地,附近的孩子都把它稱做鬼屋。埃蒂猜想這個地區的孩子們肯定都聽說過關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