袋扣動了扳機,並看到鮮血和頭髮應聲飛濺。佩銳綈思總管的雙手被轟飛了,幾根手指衝向陰暗的天空,隨後,他癱倒在地,幾乎就在目瞪口呆的黃鼠狼的腳邊。
彷彿是對此的響應,自動陽光出來了,這個世界頓時一片明媚。
“嗨,槍俠們,把他們全部消滅!”羅蘭高喊著,連連扣動連發左輪手槍的扳機,這臺古老的殺人機器在他右掌心裡激烈地開動了。衛兵們如射擊場裡整齊的黏土鴨子般排成一列,眨眼間就有四個衛兵中彈倒下,其餘的人方才辨認出槍聲,哪裡來得及反應。“為了薊犁,為了紐約,為了光束,為了你們的父輩!聽我說!一個活的都不許留!全部消滅!”
他們——來自薊犁的槍俠,來自布魯克林的前癮君子,還有一個一度被格麗塔·肖太太稱作“巴瑪”的孤獨男孩——便這樣做了。從他們的南後方,衝來了第四個槍俠,坐在“蘇希巡航車”上、披斬層層濃煙(筆直的行進路線只拐過一個彎,為了避讓一具扁平的管家屍首,它生前的名字是坦迷):舊日裡的她盡受非暴力的教育,現在卻無怨無悔、滿心熱望地緊抱槍支。蘇珊娜結果了三個掉隊的衛兵和一個逃竄的獺辛。那獺辛的肩上還扛著一杆來復槍,卻根本沒機會使用。相反,他抬起覆滿亮閃閃羽毛的手臂——腦袋卻像熊一般笨拙——高呼請求饒恕和仁慈。只要想到這裡發生過的一切,想到他們如何用孩童純淨的大腦餵養光束殺手們以令其保持最高效率,蘇珊娜就不可能施予他們饒恕與仁慈,但她也不會讓他再忍受或再等著恐懼宿命。
此時她的巡航車已經駛到了電影院和理髮店之間的小巷,槍聲停止了。芬力和傑克李已奄奄一息;詹姆斯·卡格尼死的時候類人面具被掙開了,露出下面令人憎惡的老鼠頭;和他躺在一起的還有另外三十多個衛兵,都死了。片刻之前還是纖塵不染的喜悅村的大街水槽裡現在貯滿了他們的鮮血。
毫無疑問,肯定還有其餘的守衛兵,但現在他們藏匿起來了,原因很可能是他們估計自己遭到了起碼百餘人、甚至更多人的攻擊,只有上帝才知道究竟有多少經驗老到的將士!厄戈錫耶託的絕大部分斷破者們已經到達了位於主街道後面和南崗哨之間的草地上,擠作一團,形如真正的羔羊。泰德,不顧流血的手臂,已經開始點名了。
接著,整個北方突擊小分隊出現在緊挨著電影院的巷口:一個斷了腿的黑女人,跨坐在一輛全地形三輪車上。她用一隻手駕駛、另一隻手上穩穩握著“草原狼”機動手槍。她環顧街上疊堆的死屍,帶著毫無喜悅的滿意點點頭。
埃蒂從售票亭裡衝出來,緊緊擁抱她。
“嘿,甜心,嘿,”她輕輕唸叨著,在他的脖子上連連親吻,這樣子令埃蒂忍不住渾身顫抖起來。隨後,傑克也過來了——帶著殺人後的蒼白麵色,卻極其鎮定——她便分出一條胳膊攬住他的肩膀,摟緊他。她的視線無意中落在羅蘭身上,他定定地站在這三個被他拽進中世界的槍俠身後。他的槍在左大腿側垂著,而他能感知自己臉上熱望的神情嗎?他知道自己有這種表情嗎?她懷疑著,打心眼裡同情他。
“過來吧,薊犁人,”她說,“這是個集體擁抱,你是集體的一分子。”
有那麼一瞬間,她以為他會聽不懂這邀請,要不就是假裝聽不懂。但他確實過來了,先停下來把槍放入槍套並抱起了奧伊。他走到了傑克和埃蒂之間。奧伊跳上了蘇珊娜的膝頭,就好像這是全世界最自然不過的動作。隨後,槍俠將一隻手搭在埃蒂的腰間,另一隻手搭在傑克的腰間。蘇珊娜探起身子(貉獺在她膝頭一個不穩,在突然升起的膝頭滑稽地抓撓著),雙臂環住羅蘭的頸項,並在他那有曬斑的前額上熱絡地拍了一下。傑克和埃蒂都笑起來。羅蘭也加入了歡笑,那是我們驚喜時才會有的輕笑。
我讓你們看到了這一幕;我已經讓你們看得很清晰了。您看到了嗎?他們圍在蘇希巡航車旁,在勝利會師後緊緊擁抱。我讓你們看到這一幕,並不是因為他們剛剛打贏了一場大仗——他們心中清楚得很,每個人都清楚——而是因為這是最後一次,他們作為卡-泰特在一起的最後一次。他們結伴同行的友情故事也將在此終結,在偽裝成一塵不染的街道上、在人造陽光的普照下;和這之前所發生的一切相比,剩下的故事將會變得很短、很殘忍。因為,當卡-泰特破裂時,結局總會很快到來。
要說對不起。
19
平力·佩銳綈思透過血肉模糊、垂死的雙眼看出去,那兩個年輕人之一正從大擁抱中抽身而出,走向泰勾的芬力。這年輕人看到了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