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會這樣說嗎?”
“是的。很快你就會沉睡過去。過後還會覺得疼痛,但你現在什麼也感覺不到。”
“現在沒有疼痛。沉睡。”金那扭曲的身架放鬆地平躺在松針厚厚的地面上。
“但你沉睡前,再聽我一句話。”羅蘭說。
“我在聽。”
“有個女人可能會來找你——等一下,你是否夢中愛過男人?”
“你是在問,我是不是同性戀嗎?也許是個潛在的同性戀?”聽起來,金雖然虛弱,卻還不失幽默。
“我不知道。”羅蘭停頓了一下,說,“我想是的。”
“答案是:不。”金說,“有時候我會夢到女人。現在少了,我老了……但眼下也許不太會夢見了。那混蛋真是把我撞得很慘。”
還不算太慘,不像我的男孩那麼慘。羅蘭苦澀地默想著,但沒有說出來。
“如果你只會夢想和女人相愛,那就會有一個女人來找你。”
“你說的可當真?”金似乎很有興趣。
“是的。如果她真的來了,那會是個好女人。她會跟你說虛無之境的祥和和快樂。她也許會自稱為莫菲爾,沉睡之女,或是賽倫娜,月亮之女。她會向你伸出手,保證帶你到那裡去。你必須拒絕。”
“我必須拒絕。”
“哪怕她用雙眼和乳房來誘惑你。”
“哪怕。”金應和。
“為什麼你必須拒絕,先生?”
“因為歌謠還沒有終結。”
羅蘭終於滿意了。苔瑟寶慕太太依然跪坐在傑克身邊。槍俠沒有去看她和傑克,而是走向陷在駕駛座裡的司機,就是他製造了這一切慘狀。這人的雙眼瞪得大大的,面無表情,嘴角鬆弛地耷拉著。一道口水掛在鬍子拉碴的下巴上。
“你聽得到我說話嗎,先生?”
那人害怕地點點頭。在他身後,兩隻狗都靜默著。四隻明亮的眼睛隔著座位盯著槍俠看。
“你的名字?”
“布賴恩,願你滿意——布賴恩·史密斯。”
不,他一點兒都不會滿意。這兒還有一個他想親手掐死的人。又有一輛車駛過去,但這一次,方向盤後的司機在與他們擦身而過時按了一下喇叭。不管保護他們的是什麼,總之其勢能是在不斷減弱。
“史密斯先生,你開著你的汽車——或是機動馬車、或不管究竟該如何稱呼的車——撞了一個人。”
布賴恩·史密斯像篩子似的渾身顫抖起來。“我以前只吃過違章停車的罰單,”他可憐巴巴地說,“可現在卻把這個州最有名的人撞了!我的狗和我在爭——”
“你的謊話不會惹怒我,”羅蘭打斷他的叨嘮,“但你表現出的膽怯讓我很生氣。閉上你的嘴吧。”
布賴恩·史密斯立刻不言語了。臉上的血色正在一點一點褪至慘白。
“撞上他的時候,只有你一個人。”羅蘭說,“這裡沒有別人,只有你和那個作家。你明白嗎?”
“只有我一個人。先生,你是闖客嗎?”
“別管我是誰。你剛才下車檢查了他的傷勢,發現他還活著。”
“還活著,很好,”史密斯說,“我沒想傷害任何人,真心話!”
“他對你說話了,所以你才知道他還活著。”
“是的!”他微笑了。接著又皺起眉頭,“他說了什麼?”
“你不記得了。你太激動、也太害怕了。”
“害怕,激動。激動又害怕。是的,我是的。”
“現在你開車走。開車的時候,你會醒過來,一點一點清醒過來。當你開到一座房子、或一家商店的時候,你就會停車,對別人說有個人被撞傷了,倒在路上。他需要救助。把事情說一遍,而且要誠實。”
“開車,”他附和著,雙手抓住方向盤,好像他巴不得立刻就走。羅蘭猜想他確實如此。“醒過來,一點一點地清醒過來。等我開到誰家的房子、或是商店,就告訴他們斯蒂芬·金被撞傷了,倒在路邊,需要人去救。我知道他還活著,因為他對我說話了。是一次意外事故。”他停頓一下,接著說,“也許。”
我需要關心究竟是誰製造了這場混亂嗎?羅蘭自問。事實上他並不在乎。不管怎樣,金都要繼續寫下去。如同羅蘭幾乎是希望他將為此而受到責難,因為這確實是金的過錯使然;首先他就不應該出現在這個地點。
“現在,開車走吧。”他對布賴恩·史密斯說,“我不想再看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