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他腦子裡想要的只是安撫;陰莖是柔軟的。
他托起她的左乳,拇指在腫瘤手術留下的疤洞上輕撫。“這是什麼?”他問。
“唔,”她說(現在她的語氣已無法平穩了),“據我的醫生說,再過五年就會發展成癌症,所以他們切開它,趁它還沒有……我不知道,怎麼準確地說——如果癌細胞會轉移,至少能讓它推遲一些。”
“趁它還沒有成熟?”他問。
“是。說得對。很好。”現在,她的乳頭已經硬得像小石頭了,顯然他也一定注意到了。哦,這真是太怪了。
“為什麼你的心跳得這麼厲害?”他問,“我嚇著你了嗎?”
“我……是的。”
“別害怕,”他說,“殘殺已經結束了。”黑暗中,一段長長的沉默。他們能聽見從公路上傳來的隱約的車行聲。“就眼下而言。”他補上了一句。
“哦,”她輕輕地說,“很好。”
他的手放在她的乳房上。他的呼吸落在她的頸項間。過了一會兒——也許是一個小時,也許是五分鐘——總之是漫長無止境的一會兒,他的呼吸聲拉長了,她便知道他睡著了。這時,她又高興又失望。幾分鐘後,她也進入了夢鄉,這是多年來她睡過的最好的一覺。即便他夢見了故友,他也沒有因此干擾到她的睡眠。當她醒來時,已是早上八點,而他正裸身站在窗前,手指將窗簾撥開一條縫,並從中看出去。
“你睡了嗎?”她問。
“睡了一會兒。我們繼續走嗎?”
15
他們本可以在下午三點前到達曼哈頓,週末開車總要比周一早上的高峰時段快得多,但紐約的酒店在週末也都很昂貴,價錢甚至會提高至雙倍,那樣就不得不刷某張信用卡。所以,他們在康涅狄格州的哈里奇六號汽車旅店住下來。她只要了一個房間,那天晚上,他們做愛了。並不是因為他真的很想要與她做愛,她感覺到了,而是因為他明白這是她想要的。也許確實是她想要的。
那是非凡的體驗,儘管她說不清有什麼特殊之處;除了她雙手撫過的那些傷疤——有的粗糙,有的光滑——還有一種感覺,彷彿她在和一場夢做愛。那天晚上她真的做夢了。她夢見一片長滿玫瑰的曠野,還有一座黑色板岩築成的巨型的塔矗立在遙遠的盡頭。沿途一路還有紅燈閃耀……只是,她有另一種想法,覺得那些根本不是燈,而是眼睛。
可怕的眼睛。
她還聽到許多聲音在歌唱,成千上萬,她明白其中一些屬於他已失去的朋友。醒來時她的臉頰上沾滿淚痕,即便他仍躺在身邊她仍感失落。過了今天,她就再也看不到他。而這是最好的結局。可是,她願意拿出生命中的任何物事來換取與他再次做愛,哪怕她深知他其實並非在和她做愛;哪怕他進入她時,他的思緒都飄向遠方,跟隨著那些聲音。
那些已然失去的聲音。
第三章 重返紐約(羅蘭出示身份證)
1
一九九九年六月二十一日,星期一,清晨的陽光灑遍了紐約城,彷彿傑克·錢伯斯沒有死於這個世界,而埃蒂·迪恩也沒有死於另一個世界;彷彿斯蒂芬·金也不曾躺在路易斯頓總醫院的特別監護病房裡,間或甦醒一陣又昏昏而眠;彷彿蘇珊娜·迪恩並沒有懷著悲傷獨自坐在一輛空蕩蕩的古舊火車上,沿著古老而顛蕩的軌道橫越雷劈的黑暗荒漠,朝鬼魅之鎮法蒂而去。原本,他們擇選出了幾個斷破者,可以一路陪她到法蒂,但她請求他們允許她獨自上路,他們便依從了她的意願。她知道自己如果能大聲哭出來會感覺好得多,但至今為止,她還做不到——她只能讓一些任性的眼淚流淌下來,彷彿灑在荒漠中的無意義的陣雨——儘管,她隱隱直覺道:事情將遠比她所知的更糟糕。
操,那才不是一般的“感覺”哩,蘇珊娜坐在火車上,望著黑暗崎嶇的荒原,偶爾出現的村鎮廢墟——早在世界轉換時,人們就棄之而去,這時,黛塔那鄙夷的叫囂聲從她內心深處躥出來。你的直覺準得一塌糊塗,姑娘!你惟一無法回答的問題就是這個:到底是又高又醜的老男人還是年輕的小可愛先生現在去虛無之境和你男人會合了?
“求求你了,不要。”她喃喃自語,“不要是他們中間的一個,上帝啊,我不能忍受再失去一人。”
可是上帝仍然對她的禱告充耳不聞,傑克死了,黑暗塔也仍舊矗立在坎-卡無蕊的盡頭,將陰影投在一百萬多呼號的玫瑰之上,同樣,熱辣辣的夏日陽光普照紐約城,不管發生了什麼。
你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