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即便如此也不會改變我的想法,如果真有機會,我定會狠狠踢他又醜又懶的屁股。”
傑克聽了忍不住大笑起來,槍俠也輕笑了一聲。隨後,羅蘭疼得齜牙咧嘴地站起來,兩隻手都捂在右臀上。“混賬。”他輕吼道。
“疼得厲害,嗯?”
“別管我的傷了。跟我來。我給你看點更有意思的東西。”
羅蘭似乎一瘸一拐的,領著傑克走上了環繞山腰的小路,估計是通往丘頂的。走到拐彎處,槍俠再次打算盤腿坐下,可最後疼得一咧嘴,只能單腿跪坐。他用右手指著地面,說:“你看到什麼了?”
傑克也屈下一膝。地上滿是小圓石頭和碎裂的大石塊。此處的坡面已有破亂跡象,劃痕複雜。就在他倆蹲下的身後,有一兩處灌木被折斷了,傑克覺得那看似牧豆樹。他湊過去聞了聞,新近斷裂的分叉處滲出微微辛辣的樹汁。接著,他又仔細檢查了碎石斜坡上的劃痕。有很多又細又淺的印記。如果這些是足跡的話,顯然不是人類留下的。同樣,也不會是荒漠野狗之流。
“你知道這些劃痕是怎麼留下的嗎?”傑克問,“你要是心知肚明,就說出來吧——別再讓我和你掰手腕。”
羅蘭露出一個倉促的苦笑。“再跟著蹤跡看下去。看看你能發現什麼。”
傑克站起來,慢慢地跟著這些劃痕往前走,同時佝著身子湊近地面,就像個胃疼的小男孩。碎石路面上的劃痕逐漸繞住了一塊大石頭。石頭上浮著一層塵土,分明也留下了那種蹤跡——就好像有什麼東西路過時,輕快地掃了一下石頭。
還有幾根硬直的黑色毛髮。
傑克撿起一根來,接著,立刻鬆開手指,又狠命吹了吹,確定它沒有粘在身上,他像是觸了電一般微微顫抖。羅蘭敏銳地觀察著他的每一個細微動作。
“你就像是走過自己墳地的鵝。”
“這太可怕了!”傑克發現自己竟然有點結巴。“哦,上帝啊,這是什麼東西?是什麼在偷、偷看我們?”
“就是米阿所稱的莫俊德。”羅蘭的嗓音沒有一絲變化,但傑克發現自己幾乎不敢抬頭正視羅蘭的雙眼;那雙眼睛,此刻是那麼淒涼黯淡。“她說我是那小傢伙的父親。”
“他在這兒嗎?晚上也在?”
羅蘭點點頭。
“聽到……”傑克幾乎無法說下去。
但羅蘭可以。“聽到了我們的談話,是啊,還有我們下一步的計劃,我想是這樣的。也聽到了泰德的錄音。”
“可是你不能確定啊。這些蹤跡可能是其他東西留下的。”雖然嘴上這麼說,可既然已經聽蘇珊娜描述過當時的情景,這些蹤跡只能讓傑克聯想到那隻長腿的蜘蛛怪。
“再往前走走。”羅蘭說。
傑克猶疑地看了他一眼。風兒在吹,送來了獄營地的背景音樂(現在播放的是“憂愁河上的金橋”),也傳來了遠處的雷鳴,巨石滾動一般的低吼聲。
“什麼——”
“跟我來。”羅蘭說著,下巴一點,指向滾滿碎石的斜坡。
傑克跟了上去,心裡明白這又是一堂課——跟著羅蘭你永遠像是學校裡的學生。即使在被死亡的陰影籠罩時,你仍需要學習。
在那巨石的另一邊,小路筆直地向前延伸了約三十碼,接著再一次急轉,消失在視野裡。在這段短短的直路上,那些劃痕尤其鮮明。一邊三條,另一邊四條。
“她說她開槍打中了他的一條腿。”傑克說道。
“她是這麼說的。”
傑克試圖去想象一隻七條腿、和人一樣高矮的大蜘蛛,可最終發現自己辦不到。他猜想,其實是自己根本不願意去想。
過了第二個轉角,便可見到那具完全乾癟的屍體。傑克非常肯定,這隻小獸曾被活生生地開膛破肚,但也許未必吧。沒有外洩的內臟,沒有一滴血,更沒有嗡嗡飛的蒼蠅。只像是一大塊塵土,隱約可辨——極其難以辨認出——是類似犬類的軀體。
奧伊走過去,用力聞了聞,接著抬起一條腿,在這塊“塵土”上撒了一泡尿。它回到傑克的腳邊時的神情就像是剛剛談好一筆大生意。
“這是我們的訪客昨夜的晚宴。”羅蘭說。
傑克趕忙四顧張望起來。“他現在也在偷窺我們嗎?你覺得是嗎?”
羅蘭說:“我覺得,還在長個兒的男孩子需要好好休息。”
傑克只覺被某種異樣的情緒刺痛了,他不想仔細揣測原因,便拋之腦後。嫉妒?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