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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

“那就詛咒你,小心眼。”獺辛一說完,薊犁的羅蘭就開了槍,而來自迦礫的拉姆拉應聲倒下,死了。

2

弗萊厄蒂的手下活像一捆捆幹木頭,東倒西歪地伏在門前,拉姆拉的屍體首當其衝,面朝下。沒有一個人有機會開槍。狹長的瓷磚長廊裡充滿了槍火煙氣,藍濛濛地泛成一層青霧。於是,自動空氣調節裝置咔嗒啟動了,(奇*書*網。整*理*提*供)在牆裡發出乏味的工作聲響,槍俠們先是感到空氣被攪動起來,接著,煙霧蒙過他們的臉龐,被吸走了。

埃蒂再次裝滿了子彈——他的槍,現在是了,剛才羅蘭說了——再歸位於槍套。接著,他走向屍體聚集之地,漫不經心地把四個死人拉到一邊,這樣他才能靠近門口。“蘇珊娜!蘇希,你在嗎?”

你是否有過這樣的心情——不是在夢中——當最心愛的人揹負重任、離開你的身邊時,哪怕只有幾分幾秒,都感覺恍如三秋,你無比迫切地想與之重逢?不,並不都是這樣。每一次他們從我們視野裡消失,我們在心底最隱秘的角落裡已認定他們死了。我們說服自己,只有假設生離死別,才不會墮落到路西法①『注:路西法,聖經中的撒旦。傳說中路西法起初是大天使長,後來叛變,成為撒旦。』所在的地獄深淵。

所以埃蒂並不指望她會回答,直到她真的答出了聲——從另一個世界,並隔著這樣一扇孤零零、又厚重無比的大木門。“埃蒂,甜心,是你麼?”

埃蒂的頭腦剛才還如普通人一樣完全正常,此刻突然變得沉重不堪彷彿難以舉挺。他靠在了門上。眼睛也一樣沉重不堪,簡直再也無力睜開了,於是他閉上了雙眼。那突如其來的沉重分量,一定是淚水,霎那間,他徹底沉浸在淚水的海洋裡。他可以感到淚水在臉龐徐徐流淌,熱熱的,像血。這時,羅蘭的手按在了他的背上。

“蘇珊娜,”埃蒂說著,眼睛仍然緊閉著。十指張開了,按住了大門,“你可以開啟門嗎?”

傑克回答了,“我們不能,但是你可以。”

“暗語是什麼?”羅蘭問。他始終前後觀望著,看著門,又往後面的走廊裡看,他幾乎是在期待敵人有援兵趕上(因為他已經熱血沸騰),但是鋪著瓷磚的長廊裡空空如也。“傑克,是什麼詞兒?”

稍有間歇——非常短暫,埃蒂卻感到漫長得無法容忍——接著,那兩人異口同聲地說道,“葜茨”。

埃蒂不相信自己還能說出來,因為他的嗓子眼裡都是淚。羅蘭就沒有這種問題。他又拉走了幾具屍體(其中便有弗萊厄蒂的,死者的神情凝固著生前最後的咆哮),騰出門口的空位,接著,便說出了那個詞兒。兩個世界之間的大門再一次開啟。是埃蒂把它推開,讓它敞開,接著,他們四個人便再次面對面地站在了一起,蘇珊娜和傑克在一個世界,羅蘭和埃蒂在另一個世界,之間恍如隔著一層微微閃光的透明隔膜,好像鮮活的雲母石一般。蘇珊娜伸出雙手,穿越了那層薄膜,如同探出水面。

埃蒂握住了那雙手。任憑她的手指緊緊扣住他的,將他拉進了法蒂。

3

當羅蘭跨過門時,埃蒂已經舉起了蘇珊娜,他的雙臂緊緊抱著她。男孩抬頭看著槍俠。誰也沒有笑。奧伊站在傑克的腳邊,卻樂呵呵地看著他倆。

“嗨,傑克。”羅蘭說。

“嗨,父親。”

“你會這樣叫我?”

傑克點點頭,“是的,只要我願意。”

“這可真讓我高興。”羅蘭說著,慢慢地——彷彿在扮演某個他極不熟稔的角色而不得不做出生硬的動作——他伸出了雙臂。傑克始終嚴肅地仰頭看著他,始終不允許自己的視線離開羅蘭的臉孔,現在終於走到了這位殺手的臂膀間,等著,直到那臂膀死死扣住了他的背。他早就夢想著這一時刻,可他從來不敢說出口。

這時候,蘇珊娜正熱烈地親吻埃蒂的臉。“他們差一點就抓住傑克了,”她剛才在說這個,“我坐在我這邊的門旁邊……實在太累了所以就打了個盹。他一定喊了有三四遍我才……”

等一下他會聽她原原本本地說一遍的,一字一句都不拉地從頭說到尾。等一下有的是時間閒聊說笑。而現在他捧著她的胸脯——左邊的乳房,因而能夠清楚地感受到她心臟強有力的、穩健的跳動——接著,便用他的吻阻止了她的敘說。

傑克,這時候,什麼都沒說。他站在那裡,扭著頭,臉頰靠在羅蘭的胸膛上。他沒有睜開眼睛。他聞得出槍俠襯衫上有雨水、塵土還有鮮血的味道。他想到了他的父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