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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浮著的一艘小船,在高於地面五六英寸的高度來來回回、懶洋洋地傾斜搖擺。)

然後,三車道的鄉村大路不見了。布里奇屯鎮不見了。這個世界都不見了。隔界又出現了,時空轉換時鐘鳴般的嘯叫、衝撞聲令人深惡痛絕、噁心難忍,令他直想咬緊牙關並大聲抗議……可就連牙齒也都消失了。

3

羅蘭和埃蒂一模一樣,清楚地感知到先是被抬起、接著被懸浮,就好像失去了地球重力。他也聽到了鐘鳴般的嘯叫,感覺自己被高高舉起、透過了一切存在之壁壘,但他明白:這不是真正的隔界——至少不像是他們以前經歷過的那幾次。這酷似範內所說的光潮,意思是:在風潮中升起、或是被波浪卷挾。只不過,風與潮的合併暗示著有災害性的自然力,也就是說:不是“風”,而是龍捲風;不是“浪”,而是海嘯。

獨一無二的光束要和你交談,饒舌鬼,範內的聲音回放在他的思緒裡——饒舌鬼,是範內給他取的綽號,頗有諷刺意味,因為斯蒂文·德鄯家的男孩總是緊抿嘴唇、惜字如金。這位柔弱、機敏的家庭教師一直到羅蘭十一歲那年才不再使用這個綽號(可能是在柯特的堅持之下)。如果懂得聆聽,你會做得很好。

我會好好聆聽的,羅蘭這樣回答,接著狠狠地掉落下去。他感到窒息、失重、想吐。

敲鐘聲越來越響。接著,突然,他又開始漂浮,這一次卻是在一間滿是空床的房間上方。只需一眼他就能認出來、絕不會錯:狼群把他們從卡拉劫來的孩子們帶到了這裡。在這個房間的另一頭——

一隻手攫住了他的胳膊,羅蘭覺得在這種狀態下是不可能發生這種事的。他朝左邊看去,看到埃蒂就在他旁邊,渾身赤裸地漂浮著。他們兩人都是赤裸的,衣服留在了作家所在的世界。

羅蘭已經看到了埃蒂的手指向的地方。在房間的盡頭,兩張床被推到了一起。一個白種女人躺在其中的一張床上。她的兩條腿——也就是蘇珊娜在他們穿過隔界造訪紐約的時候所使用過的那雙腿,對此羅蘭毫不懷疑——劈開著。一個長著老鼠腦袋的女人——他也能肯定,這必是獺辛怪物中的一個——正彎著腰,在那雙腿之間。

躺在白種女人身邊的是黑面板女人,兩腿僅到膝蓋為止。不管是否赤裸著漂浮在空中,也不管噁心不噁心,不管是不是隔界,羅蘭在他一生中見到任何人都沒這麼高興過。埃蒂也深有同感。羅蘭聽到埃蒂在腦子裡喜悅萬分地叫出聲來,便伸出手去制止這個比他年輕的朋友。他不得不讓埃蒂保持安靜,因為蘇珊娜正看著他們,幾乎已經肯定地看到了他們,倘若她開口和他們說話,他就需要聽清楚她說出的每一個字。因為儘管言詞會從蘇珊娜的口中說出來,但那也非常可能是由光束說出來的;熊之言,或是龜之言。

兩個女人都戴著金屬頭罩,攏在她們的頭髮上。一段鋼製的管子連線著兩個頭罩。

有點像火神星大腦合併,埃蒂說,這一次也是“說”在他大腦的中心,他的思緒裡滿是這個念頭,掩蓋了所有別的想法。或者,也可能是——

安靜!羅蘭闖入埃蒂的大腦,打斷他。安靜,埃蒂,看在你父親的分上!

一個穿著白外套的男人從盤子裡抓起一對形狀猙獰的鑷子,把老鼠頭的怪物女護士推到一邊去。他彎下腰,在米阿的兩腿間仔細探視,鑷子則舉在他的頭頂。旁邊還站著一個怪物,長著兇險惡毒的棕色鳥頭,穿著一件T恤——用埃蒂和蘇珊娜那個世界的詞彙來說。

他會感覺到我們的,羅蘭想。如果我們待的時間足夠長,他肯定會感覺到我們的存在,提高警覺。

可是蘇珊娜正看著他,鉗住她的頭罩夾子下面是一雙流露著狂熱的眼睛。明亮亮的,充滿了理解。看著他們,是的,當真是。

她說出了一個詞,羅蘭則在難以言喻的瞬間、依靠足以信賴的完美直覺領悟到:那不是蘇珊娜說的,而是米阿。當然,這也是光之語,那種力量也許有足夠的感知力,因而明白它受到了多麼嚴重的威脅,並企圖保護它自己。

葜茨,這就是米阿說的字;他是在腦子裡“聽”到的,因為這是同命運的卡-泰特之間才有的情感交流;他也看到,當她仰視著他們漂浮著的方位時,這個字彙成無聲的嘴形反映在她的唇上,就在這個瞬間,她的神情像是一個旁觀者,遠望著發生在別處、別時的什麼事情。

鷹頭怪物抬頭看了一眼,可能是順著她凝視的目光而上,也可能是因為擁有超自然的聽覺而聽到了敲鐘聲。然後,醫生放低了鉗子,猛力刺入米阿的長裙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