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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部分

派屈克又忙活了一陣——先是用橡皮,再是動畫筆,然後又用橡皮——但是,蘇珊娜再也沒有感到刺痛,一絲一毫都沒有。似乎,一旦他越過了某個關鍵的臨界點,之後便不會再有感覺。她暗忖,丹底羅把橡皮頭都切去的時候,派屈克到底有多大呢?四歲?六歲?不管怎麼說,肯定很年幼。當她遞給他橡皮頭的時候,他那副困惑不解的模樣是真實的,她很清楚,可一旦他開始用起來,卻像個老手般得心應手。

大概這就像是騎腳踏車吧,她想,一旦你學會了,就永遠不會忘記。

她儘可能地耐心等待著,在漫長的五分鐘之後,她的耐性有了回報。派屈克微笑著把畫板翻轉過來,讓她看修改後的畫作。他把那個汙點完全擦乾淨了,並略微補上陰影,以使得那部分和臉部其餘面板渾然一體。他還小心翼翼地掃去了每一絲橡皮屑。

“太好了,”她這樣說,然而這樣奉承一位天才顯然不夠分量,不是嗎?

於是她俯身向前,環臂擁抱他,並在他唇上狠狠親了一口。“派屈克,這畫太美了!”

他的臉騰的漲得通紅,她嚇了一跳,猜想他不會是腦溢血了吧,雖然他還年輕?但他笑著伸手把畫板遞給了她,又做了一遍撕紙的動作。想讓她留著。想讓她收好。

蘇珊娜萬分小心地把這幅作品從畫本上撕下來,腦海中某個陰暗的角落裡卻忍不住在想:萬一她失手把它——把她——一撕為二,那會發生什麼狀況?撕的時候,她還留意到他的神情:既無驚奇也無恐懼,他肯定已經看到她嘴邊的瘡不見了,因為自他認識她以來,那個惡性的膿包一直佔據著她面容的焦點,更何況,他還曾精確得如同照片一樣逼真地描畫過。現在那東西不見了——她的手指明示了這一點——但派屈克卻沒有任何情緒波動,像是對此毫無意識。看來,結論再明顯不過了:當他把膿包從紙面上擦去的同時,他也從自己的記憶裡抹去了它。

“派屈克?”

他看著她,笑盈盈的。為她的高興而高興。蘇珊娜確實非常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