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爾吠叫,聽來就像是古怪的言語——遲早也會融入他們中間而心滿意足。那畫面真美好啊,不是嗎?我認為是的。美好得幾近幸福,並直到永遠。就像埃蒂說的那樣:幾乎可與官方發言媲美。
如果你繼續,必將失望,也許甚至還會心碎。我的腰間掛著一把鑰匙,但它也只能開啟一扇門、最後那扇標著
附圖:P676
的門。門後有什麼?不管是什麼,都無法改善您的感情生活,也無法讓你的禿頂重新生髮,更無法為您延壽五年(恐怕十五分鐘也不行)。沒有所謂大團圓的結局。我從來沒有讀到過一個能與“從前哪,”這一開頭相稱的結局。
結局是無情的。
結局只是再見的另一種說法。
2
你還要繼續嗎?
很好,那就來吧。(聽見我的嘆息了嗎?)這裡就是黑暗塔,在末世界的盡頭。看吧,我求你了。
好好看看。
這裡是夕陽下的黑暗塔。
3
他帶著奇特之極的熟悉感覺走向它;那感覺就是蘇珊娜和埃蒂所說的似曾相識。
坎-卡無蕊的玫瑰花在他面前讓出一條小路,徑直通向黑暗塔,花杯深處金燦燦的蕊心紛紛注視著他,如同無數隻眼睛。當他走向灰黑色的塔身時,羅蘭感到自己開始從一生所在的世界中失足滑離。他高呼了朋友和愛人們的名姓,正如他一直以來所承諾的;在暮色中呼喊他們,全力以赴,因為他已不需要再儲存體力以抵禦黑暗塔的拖曳了。最終,把自身呈上是他一生中最大的解脫。
他呼喚著戰友和愛人的名字,然而,儘管聲聲都來自他心底,卻彷彿聲聲都和他的軀體無關。他的聲音在空氣中遠播,飛向漸次暗紅的地平線,一聲接著一聲,一個名姓接著一個名姓。他高喊埃迪和蘇珊娜。高喊傑克,最後也呼喊出自己的名字。當最後的迴響漸漸止息,猶如應答一般,威嚴的號角聲響起來,那聲音並非來自高塔,而是來自如地毯般圍繞著他的玫瑰。號角聲就是玫瑰的話語,如迎接君王般歡呼他的到來。
在我的夢裡,號角總是我自己的,他心想。我早該明白的,因為我的號角早已遺失,那是在界礫口山和庫斯伯特在一起時。
上空也傳來一句耳語:本該是三秒鐘就解決的事,只需彎下腰撿起號角。即便身處濃煙和死亡之中。三秒鐘。時間,羅蘭——它總是回到那裡。
他想,那是光束的聲音——他們合力救出的光束。表達感激只是白費口舌,現在說這些對他還有什麼意義呢?他想起布朗寧的一句詩:品味逝去光陰,拔亂一切反正。
在距離塔基鬼木大門十步遠的地方,羅蘭停下了腳步,靜待玫瑰之聲——以示歡迎的號角聲——完全平息。似曾相識的感覺依然那麼強烈,好像他以前就來過這裡。當然了,他當然是來過的,在千千萬萬個先兆般的夢中。他抬頭望向陽臺,血王曾羈留在那裡,千方百計想要違抗卡的意志絕了他的路。就在那裡,放著裝有鬼飛球的板條箱(看來,老瘋子到底是沒有其他武器),他看到其上大約六英尺的半空中有一雙猩紅的眼睛,在暗黑的天色裡孤零零懸浮著,帶著永恆的仇恨俯視著他。眼底上,細索的眼神經(夕陽餘暉中,血絲彷彿被染成了橙紅色)的末梢戛然止於空中。槍俠揣測著,血王的雙目將在那裡懸浮到永遠,望著無主的坎-卡無蕊;而眼睛的主人已經聽隨派屈克的橡皮擦、以及魔力附身般的畫家之眼的旨意遠去了。更有可能的是,那軀體已經被打發到眾世界之間的空間裡去了。
羅蘭走到了小路的盡頭,黑色鬼木製的大門鑲著鋼製邊沿。就在門上四分之三高度的地方鐫刻有一道符徵,他現在已能洞徹其意了:
附圖:P678
就在這裡,他放下了兩樣東西,亦是剩下的所有裝備:泰力莎姑母的十字架,以及剩下的那把六響左輪槍。等他起身時,他看到最前面的兩個象形文字消失了:
附圖:P678
找不到已經變成找到。
他抬起手剛要叩門,那門卻在他的手觸碰上之前自動滑開了,一道盤旋上升的樓梯顯露出來,最下層的階梯就在他的面前。一聲嘆息般的話語傳來——歡迎你,艾爾德的羅蘭。那是塔的聲音。這棟高塔並非全由石頭構成,儘管看起來那就是石頭;這是一棟活生生的物事,乾神之本體,類似吧,即使在距離此地數千裡之外時,他意識深處也始終感知得到的脈動正是乾神跳動的生命能量。
考瑪辣,槍俠。來呀—來呀—考瑪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