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問他們,並意識到周圍有歡頌的歌聲在唱:“這是哪個孩子?”
“你必須讓他獨自完成使命。”埃蒂說。
“沒錯,而且你還得小心丹底羅。”傑克說。
“我不明白,”蘇珊娜說著,把絨線帽伸向他們,“這不是你們的嗎?你們不是都戴著這樣的帽子嗎?”
“如果你想要,它就是你的了,”埃蒂說著,把熱巧克力杯遞過來,“來,我給你帶了熱巧克力。”
“不會再有雙胞胎了,”傑克說,“只有一頂帽子,你沒發現嗎?”
還沒等她開口,空中騰然響起一個聲音,夢境開始解體。“十九,”那聲音說,“這裡是十九,是葜茨。”
隨著每個字詞吐出來,這個世界變得越發不真實。她能看穿埃蒂和傑克的身體,熱巧克力的芳香也褪去了,取而代之的氣味是灰
(聖灰節)
和皮革。她看到埃蒂的嘴唇在翕合,她覺得他在唸一個名字,就在這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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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起來啦,蘇珊娜,”羅蘭說,“輪到你守夜了。”
她坐起身,向四周看看。營火的火勢已經變弱了。
“我聽見他離開那裡了,”羅蘭說,“不過已經走了一些時候了,蘇珊娜,你沒事兒吧?剛才做夢了?”
“是的。”她說,“這場夢裡只有一頂帽子,而我戴著它。”
“我聽不懂你的話。”
她自己也不太懂。夢境已經不太真實了,如同所有的夢。現在,她惟一有把握的就是,埃蒂的身影永遠消散前,彌留在他唇間的名字是:派屈克·丹維爾。
第五章 奇之巷的喬·柯林斯
1
一頂帽子的夢過去三週後,三個身影(兩個大身影,一個小身影)出現在廣袤的森林高地上,慢慢地走過一大片空曠的雪野,朝向山下樹木繁盛之處。一個身影正拖拉著另一個,後者坐在一片精巧的木板裝置上,與其說是雪橇,倒不如說是雪地拖車。
奧伊在羅蘭和蘇珊娜之間來回跑動,好像始終在替雙方站崗。它的毛皮因為寒冷的氣候和近日不斷的鹿肉大餐而變得又厚又亮。三人正行走於一片積雪五英尺深的雪野,若是在春夏,這裡就會是一片綠油油的草場。拖著雪橇走很省力,因為他們終於開始下坡路了。羅蘭真正擔憂過的地段已經走過去了。穿越白域不算太艱難——至少,到目前為止還沒有太多困境。體力活也不少,有很多木材可供他們晚上生火而眠,除了四個晚上他們沒能生火,因為天氣驟變,狂風旋嘯不止,他們只好裹緊衣服躺在山嶺上的森林裡,聽任暴風雪把他們吹得精疲力竭,只能乾等狂風停歇才能繼續往東南方跋涉。雖然狂風真正肆虐了兩天兩夜,但好歹他們熬到了繼續上路的時候,當他們再次走向光束的路徑時,發現地面的積雪又深了三英尺。在空曠的雪野上,尖聲嘶吼的東北風肆無忌憚,有時候,一波一波活像海浪般襲來。高大的松柏甚至都會被這樣的暴風雪掩埋殆盡。
在白域上行進到第三天時,羅蘭奮力拉著她(那時候,雪就已經大約一英尺深了),蘇珊娜意識到:除非羅蘭有一雙雪靴,否則他們可能需要數月跋涉才能穿越這片山嶺上長著森林的高地雪原;於是,當天晚上她就給他做了一雙。經歷了反覆的琢磨和返工(蘇珊娜說,“靠猜,還要不斷地啊呀啊呀驚叫!”),槍俠認為她做出的第三個實驗品很成功。靴子的外沿是用柔軟的白樺枝做成的,中心部分完全木製,交疊部分統統用鹿皮繩來連線,紮成一點一點的細密明線。在羅蘭看來,這些鹿皮針腳很像淚珠。
“你怎麼會懂做鞋子?”他穿上這雙鞋一天後,這麼問她。前方長路毫無驚喜可言,尤其當他學會以一種搖來擺去、恍如在顛簸的船上大踏步的方式滑步之後,積雪被攏在靴子兩邊,跋涉就顯得更容易了。
“看電視。”蘇珊娜答,“我小時候看過那樣一檔節目,《育空的普雷斯頓軍士》,普雷斯頓軍士沒有貉獺作伴,但他確實有一隻忠貞的好狗,叫做金。不管怎麼說吧,我閉上眼睛試圖回憶那傢伙腳上的雪靴是什麼樣的。”她指了指羅蘭腳上的實驗品,“我只能模仿到這一步了。”
“你乾得很棒,”他說,言辭中顯而易見的真誠讚譽不禁讓她渾身酥麻麻的。這倒並不是蘇珊娜想從羅蘭那裡(或者說任何別的男人,從某種意義上)贏得的感覺,不過看起來她還挺滿意。她在想,這到底是天性還是後天培育的品性呢?她自己也不確定自己是否真想知道。
“這鞋子只要不散架,就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