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袋,“啪嗒”一聲,腦中的絃斷了。耳邊響起近乎轟鳴的鼓聲,甘恬一怔,才發覺這怦怦響聲的源頭是胸腔中跳動的心臟。她猛地揮開近在咫尺的手掌。
顧君齊也意識到他的舉動越界了,赧然地收回手,一句“抱歉”卡在嗓子眼,吐不出來咽不下去,索性閉口不語。
一路無言。
到了家時,甘恬才想起喵喵那檔子事。
趁天色未晚,甘恬匆匆趕去喬醫生的寵物醫院。她也顧不上是否風塵僕僕,臉上的妝有沒有花掉。
喬醫生正在喂一隻雙眼碧瑩瑩的波斯貓,甘恬輕輕敲了下玻璃門。喬言和抬起頭,推了推眼鏡:“甘小姐?”
他說了句“稍等”,走進裡間抱出喵喵,溫和地一笑:“物歸原主。”
甘恬誠懇地說:“謝謝。”
“不礙事。”
話題繞到了死結,甘恬也沒有再繼續聊天的想法,點點頭便抱著喵喵走出醫院。
她摸著喵喵的肚皮說:“一週不見,你就肥了一圈。”
“喵。”喵喵中氣十足地叫喚。
回到小區,將喵喵送到顧君齊家時,兩人之間仍然沒有交流。
躺在床上用手機剩餘的百分之一的電量刷了會兒微博,手機螢幕暗了下去。甘恬對著自動關機的手機發呆,他這種連表妹的安危都懶得管的人,為什麼會告訴她周方予的事呢。
難不成,他……甘恬的臉一片緋色,思維不受控制地發散,她猛地閉上眼,抬手關掉床頭燈。
第二天,直到上班時間的死線,周方予也沒來。
甘恬按照周煥的吩咐審閱已排版的稿件,半晌午,被顧君齊三申五令禁止來往的危險份子像一縷孤魂般款款飄上十六樓。
她連辦公室的門都沒開啟,坐在距離甘恬一米的軟皮沙發上抓起一本樣刊看了會兒,又從提包中掏出平板將螢幕戳得直響。
甘恬將審完的稿件交給她時,無意間瞥見平板螢幕上搜尋的關鍵字——“模特摔跤”。
“……”甘恬安靜地回到辦公桌前。
周方予抽出一疊檔案邊看邊問:“你認識顧君齊?”
甘恬如實回答:“鄰居。”
“關係很好?”
“一般。”
“你喜歡他?”
“他不是我喜歡的型別。”
“‘喜歡的型別’就跟煙盒上的‘吸菸有害健康’一樣是用來立牌坊的。”周方予捏著嗓子嬌嗔道,“‘我才不喜歡他’‘全世界我最討厭他了’……有言論說,在男人眼中女人偶爾作一下沒關係,男人會當作情趣消受,但沒見過哪個受虐狂喜歡口是心非的女人。到底喜不喜歡自己心裡清楚。”
想到顧君齊千年一遇的長篇大論,甘恬轉移話題問:“主編,您和周總是親生兄妹嗎?”
周方予兩眼一翻,用眼白看人:“你覺得可能嗎?”說完,好似戲劇中的角色一抹臉,就換上了笑容,“顧君齊那嘴碎的男人跟你說了什麼?”
甘恬避重就輕答道:“說了些往事。”
“是嗎,”周方予咧嘴一笑,“那我也回報你一些顧君齊的往事好了,他一定會很感激我。”
拿起最開始看的樣刊,周方予翻到“男色”欄目,指著本期專訪的主角問:“聽說過陸江引的大名嗎?”
甘恬點頭,是位親和又紳士的男人,一雙桃花眼總是蘊著笑意。上次他來攝影棚配合專訪時,甘恬躲在一群春心蕩漾男女皆有的同事中很是盯著他的臉看了一會兒,因為真人帥得讓人挪不開腳步。
“顧君齊自小和周遠寧玩得好,而陸江引也有跟自己交情深的兄弟。兩方井水不犯河水,奈何在顧君齊十三歲那年,意外地與陸江引打了一架——具體原因周遠寧沒告訴我——打架也沒什麼,問題是顧君齊打輸了,而陸江引身上本來就有傷。也就是說,顧君齊在身強體壯的情況下輸給了負傷的同齡人,而這個人還是他最看不慣的小白臉陸江引。”
甘恬捂嘴笑道:“結局呢?”
周方予搖頭晃腦地說:“旁觀的周遠寧和勝者陸江引又都是大嘴巴的男人,‘顧君齊輸給了陸江引’便釘上了恥辱柱。顧君齊心高氣傲第二天又和陸江引打了一架,當然這次他贏了——唉,我也搞不清我是在誇顧君齊還是在貶低他,我明明是想告訴你顧君齊的糗事的。”
她吃吃地笑:“好故事。”又像是想起什麼,“周遠——周總不是顧君齊的朋友嗎,怎麼會到處張揚朋友輸掉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