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郊外的崇元觀,叩響了巍峨的雙扇黑鐵木門。
一陣“吱嘎”長聲,大門開了個小縫,“何人敲門?”一個小童從門縫裡探出頭,朝張聰上下打量起來,“此乃供奉太|祖皇帝火靈骨的皇家崇元觀,非一般迎客道觀,若要請香,請去山腳的白雲觀罷!”
張聰深深一揖,“道人並非香客,乃奉家師之命從東林仙山而來,有書信一封要當面交予真一道人。”
小童聽此,但將門縫開大些,出來朝張聰深深一揖,“原來是東林仙山來的高人,觀主出外仙遊已有數年,尚未歸,若高人不棄,可先在觀中住下。”
張聰想了想,既然真一道人還未歸,不如先進宮去看看姐姐,於是揖了一揖,道:“既然家師遣我來,應是算到真一道人不久會歸觀,正好道人還有其他事要辦,且過幾日再來罷!”
真一道人這些年來仙遊天下,幾乎走遍了大周,最近他夜觀天象,但見漠北方向星光灰暗,似有異象,便往漠北趕去。
站在鬼吟淵前,真一道人麈尾一揮,向淵底大聲喊道:“大膽異鬼,竟譭棄與太|祖皇帝訂下的契約,再度出淵害人,你們就不怕火靈大神降罪麼!”
風輕雲淡,真一道人充滿氣勢的喊話,仿若只是一個人的獨角戲。可他仍賣力演出,一雙精眼死死盯住淵底最黑暗的地方。
過了一會兒,淵底傳來悉悉索索的響動,不多時,數千只異鬼從黑暗中伸出粗糙的藍色大手,一躍而上,將真一道人圍在了中間。異鬼不安地躁動著,鼻子裡發出不快的嗚嚕聲,一個個都躍躍欲試,想要撲上去,挖出真一道人的心來吃掉。
“火靈?哈哈哈哈。。。。。。”一個女子的嘲笑聲響了起來,在這異鬼躁動的畫面中顯得十分突兀。
本來圍成的圈子開了一個通道,一個比其他異鬼都要高大健壯的異鬼,大幅彎曲著膝蓋,緩緩向真一道人走來。他每一步都極小心,腳掌落地時極輕柔,與其他異鬼躁動粗野的動作非常不同。
“你且問問你口中的火靈大神,他可還聽從夏侯氏支使?”那女人的聲音再次響起,語氣中是滿滿地嘲諷。
高大的異鬼來到真一道人面前,緩緩轉過身去,真一便終於見到了那說話的女人。她一身由碎布拼成的破爛衣裙,白得不似凡人的面板上蒙了厚厚的一層灰塵,坐在異鬼揹著的藤椅上。她的五官和頭髮好似一直在變,打眼看去似是個美人,但卻完全讓人看不清她的長相。
真一道人眯緊了雙眼,沉聲低語,“千面女。。。。。。”
女子嘲諷的聲音再次響起。不錯,凡人是叫她千面女來著,在谷底幾百年不見天日,她差點忘了凡人對她的稱呼,只是,無知的凡人啊!她的面孔又何止千張。
“小道士!”千面女顯然未將他放在眼裡,只怕是真一的太師父來了,她也不會放在眼中的,“你來得正好!回去告訴夏侯皇帝,你們凡人在漠北的時代結束了!叫他儘快把漠北人全部遷走,否則,我的孩子們將挖光漠北人的心,一個不留!”
說到“一個不留”的時候,千面女眼中閃出冥藍色的慎人光芒。一時間天昏地暗,風捲塵沙,她的頭髮瘋狂四散延伸,仿若一條條極細的黑蛇,猙獰著面目,發出了同歸於盡般的威脅之聲。異鬼們突然哭號起來,瑩藍色的淚水在此起彼伏地怒嚎吼叫中,散發出陰鬱的光芒。
白晝如夜般漆黑,只有伴隨著轟鳴雷聲的霹靂閃電,時而劃破天際,現出一霎那的光亮。
今日的安陽,又是一個雷雨天。
宣室殿內,曹侍郎向大周皇呈上一條墜滿了珍珠的腰帶,在他耳邊低語一番,大周皇便震怒著一手拍向龍案。
“傳張氏女公子!傳淮陰公主!”
太監的尖聲通傳在狂風暴雨中迴盪,讓整個皇宮都籠罩在詭異而陰鬱的氣氛中。
淮陰公主夏侯蔓兒到宣室殿的時候,張佳茹早已跪在殿下。她一身單薄白紗舞裙,層疊著散蓋於地,輕盈素雅的仿若不是凡間女子。不比往昔花釵大髻,張佳茹今日只鬆鬆斜綰了個垂髻,雨水將青絲打得半溼,一縷未梳進發髻裡的頭髮溼溼地半貼著一邊臉頰,順著白皙透亮的肌膚緩緩滴下水珠來。她一雙狐狸眼眼波含情又含淚,狀似千般委屈萬般愁,卻又無力為自己辯駁般楚楚可憐。
夏侯蔓兒想到之前對張佳茹說的那句“美人哭裡見真章,最是可憐疼帝王”,心裡非常滿意她今天的妝扮。張佳茹的可憐清態,將是她計謀成功的基礎。
“蔓兒,你在皇族夜宴當晚可見過這腰帶?”大周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