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你下去吧。”

萊昂雖然不知道夫人是不是真的明白，也不敢再多話，下去監督晚餐的準備情況了。

燕蓁縮在沙發裡，纖細的手臂圈住曲起的雙腿，下巴磕在膝蓋上，曾經與凌墨一起時的片段在腦海裡不斷浮現。當時，自己狀態並不好，覺得整個世界都充滿了惡意。現在以旁觀者的視角去審視那段時光，凌墨對她的態度真說不上好，但卻沒做過什麼實質性傷害她的事情。

相比之下，凌墨對鄭淑媛似乎是要溫和一些。但是，那些一星半點的‘溫和’要用‘之後要嫁給弒父殺母的惡魔’來兌換，那麼，她可一點不要。

小斐為了她能過得好些，奮不顧身去做那麼危險的事情。而凌墨的弟弟，卻對家人做出這麼惡劣的事情……燕蓁嘆了口氣，她知道凌墨的身邊從來都不缺少人，可骨肉至親都如此薄涼，他……應該很難過吧。

“誰惹你不高興了？嗯？”凌墨不知道什麼時候過來的，站在沙發旁邊，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他身姿頎長修挺，她窩在沙發裡小小的一團。

“沒有……”她確實不高興，但卻不是被誰惹到。燕蓁怔了怔，自己不高興好像是因為……心疼他。

燕蓁仰起頭，看著佇立在她面前的男人，他是很強大，卻也很孤獨。燕蓁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摟住凌墨勁瘦的腰身，把臉埋在他的腰側。這是她第一次主動抱他，明明是這麼一個小小的身體，卻總是讓人覺得溫暖又放鬆。

凌墨的身子僵了一下，順勢圈住女孩單薄的肩膀：“究竟發生什麼事了？”

“沒什麼。”燕蓁依舊抱著他不撒手，“就是想抱抱你。”

“呵呵，還真是難得。”凌墨一動不動地任她抱著，指尖順著她的長髮。

夕陽完全沉下，房間裡暗得什麼都看不清了，傢俱也只能看出影影綽綽的輪廓。萊昂上來請先生和夫人用餐時，幾乎以為沒人在起居室裡。

還好起居室的門並沒有關上，他也冒冒失失地闖進去，象徵性地敲了敲門，低聲詢問：“先生，晚餐已經準備好了，您看是不是要馬上開飯？”

“嗯。”凌墨應了一聲，垂首吻了下燕蓁頭頂的髮絲，低調很溫柔還帶著幾分戲謔，“先下去吃飯，一會兒回房間讓你抱一整晚，怎麼樣？”

“額……不……不用了……”燕蓁忽然覺得有些窘，連忙鬆開手，從沙發裡站起來。大概是剛才屈著膝蓋太久腿有些麻，差點兒摔到。

凌墨扶住她的腰，順勢將她抱起來，並不是公主抱，是那種抱小孩子抱法，大步走進電梯。

電梯很快就到了一樓，燕蓁錘了下他的肩膀：“快放我下來。”

“不放。”凌墨將燕蓁的身體掂了掂，抱得更緊一些，嘴角噙著一抹淺笑，“我剛才給你抱了那麼久，你不應該禮尚往來嗎？”

“我拒絕。”燕蓁磨磨牙。

“拒絕無效。”凌墨抱著燕蓁，大步流星走向餐廳。

長長的餐桌上鋪著橄欖綠的桌巾，一籃新鮮的野薑花散發著清冽的香氣。青瓷碟子裡盛著幾樣精緻的小菜，沙煲裡的白粥還在咕嘟咕嘟地冒著泡泡。廚師將薄如蟬翼地魚片下到粥裡，用湯勺輕輕一攪，雪白的魚片被燙得有些捲曲，緊接著撒一點點細碎的香芹末，香味瞬間彌散開來。

“是生滾魚片粥呀。”燕蓁的眼眸中閃過些許微光。

凌墨從廚師手裡接過湯勺，然後使了個眼色，很快，廚房裡就只剩他們兩人了，凌墨盛了一碗粥放到燕蓁面前。

“謝謝。”燕蓁衝凌墨甜甜一笑，看了看另一隻空碗，“你不吃嗎？”

“你好像很喜歡，怕你不夠吃。”凌墨打趣。

“我哪吃得下這麼多……”燕蓁拿過湯勺，盛了一碗給凌墨，“你喝一點，胃裡會很舒服的。”

燕蓁吹了吹抿了一小口，雖然還是有點兒燙，粥裡的米粒已經完全煮化掉了，魚肉的鮮甜和香芹的清香完美地融合其中，很像很像小時候媽媽煮出來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