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舉杯,然後淺淺地啜飲了一口手中的香檳。
“我兒子呢。”我沒有心情欣賞桑心藍這宛如戲精學院高材生的表演。
“原來你也有沉不住氣的時候啊,我還以為你不急呢。”桑心藍放下酒杯,指了指延伸到海面上的欄杆,“你從這裡跳下去,我把你兒子放了,怎麼樣?”
“這個好說……”我平靜地點點頭,“但是,我要先看到孩子。”
“你先站上去。”桑心藍衝我比了個過去的手勢。
“我說了……”
“你現在沒資格講條件,我是這個遊戲的主宰,你說什麼不重要。”
沒錯,誰的地盤誰做主。我攀上燈塔邊緣的護欄,海面上一片漆黑,根本看不出高低,所以並沒我想象得那麼可怕,只不過這裡的風實在是大,我覺得自己隨時都可能被風捲下去。
我的腿緊貼著護欄:“我上來了,我的孩子呢。”
桑心藍拍了下手,集結絲綢拱棚的繩子鬆開,那輕柔的絲綢被海風捲起,瞬間被夜『色』吞沒,剩下的光禿禿的架子上吊著一個小小的人。
“桑心藍,你這個瘋子!”我的胸口痛得幾乎無法呼吸。我注視著那高高架子上的小人兒,只恨自己沒有翅膀,不能飛過去。
“你跳下去,我放人。”桑心藍的聲音像是從地獄傳來的招魂歌一般殘酷冷漠。
“小晚,下來,那個不是小羽。”靳君遲從石梯那邊跑過來,捉住我的腳踝。
剛才的黑衣人剛要衝過來,就被緊隨其後的邵傑一腳踹飛了。從各個角落湧出好多著裝一致的黑衣人,但靳君遲他們帶的人也不少,即使是一場混戰,也並沒落下風。
靳君遲手腕頃刻間用力,我整個人往他的方向倒下來,他穩穩地接住了我,把我抱進懷裡:“你這瘋丫頭,非要嚇死我不可。”
“啊……啊……”我在靳君遲懷裡驚慌失措地尖叫,只見桑心藍手起刀落,系在架子底部的繩索被砍斷,那孩子像斷了線的風箏直直地往海里落去。
小孩尖利的哭聲響徹四周,其實靳君遲說那孩子不是小羽後,我又細細地看了過。光是看身形就不很像,衣服也不像,現在這孩子哭出聲來就更不像了。但無論這孩子是不是小羽,作為母親,看到一個孩子這樣墜入大海,任憑怎樣也無法平靜地接受。阿正衝過去,把桑心藍壓制住,讓她跪在了地上。
“桑心藍,你是魔鬼嗎,那是個活生生的孩子!”我憤怒地渾身發抖,要是沒有靳君遲扶著,我根本都站不住,“就算你跟我有過節,但那個孩子不是我的,跟我們都沒關係!”
“那又如何?”桑心藍抬起頭,衝我『露』出一抹詭異的微笑,“因為自己的過失白白搭了別人一條命,你不是善良嗎?你不是正義嗎?你會良心不安吧?會每每想起愧疚得夜不能寐嗎?如果你兒子還活著,每次看到他,就會想到有個一樣的孩子替他死過,會坐立難安嗎?”桑心藍忽然大笑起來,“啊哈哈哈……鄭茉茉那個賤女人,居然敢耍我!向來只有我玩別人,這次被個傭人玩了,這招借刀殺人我服!”
桑心藍不知道哪來的蠻力,忽然掙脫了阿正的鉗制,往我們這邊衝過來。我還以為她的目標是我,或許她的目標也真的是我,但靳君遲反應極快,帶著我一旋身躲開了。而桑心藍整個就撞到了護欄上,一聲沉悶的巨響,然後有血腥味在空氣中蔓延開來。
我已經被嚇傻了,靈魂都像是飄出了身體,連眨眼這種微小的動作都做不出,只能直愣愣地看著桑心藍倒下去,血『液』像是濃稠的血『色』顏料一般從她的頭上傾瀉而出,在身下蔓延成一片暗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