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的證件,還有靳君遲先生的委託書。”對方把證件和一頁紙遞給我。
我掃了一眼他的證件:“金律師,你好。有什麼事情,需要我效勞呢?”
“桑小姐客氣了。”金律師從公文包裡拿出一沓子紙,“這是我擬定的,關於你和靳君遲先生的離婚協議書,您先看一下,有什麼不明白或者需要修改討論的地方,都可以跟我談。”
我接過那疊紙,只是看到‘離婚協議書’幾個加黑加粗的字型,眼前就是一黑。之後手雖然是一頁一頁地往後翻,腦子裡其實什麼都沒看進去。
翻到最後一頁,兩個並排需要簽名的地方,靳君遲已經簽好了,張狂又霸氣的字型像是一把劍,刺得我眼睛生疼。
我從容地拿起筆,認認真真地簽上自己的名字。拋開這跟‘完美’不沾邊的結局不提,我覺得我跟靳君遲簡直就是對‘輪迴’進行了一次完美的詮釋,曾幾何時我懷著與此時相差無幾的沉重的心情,在結婚申請書上籤上了自己的名字。經歷了那麼多心酸苦楚,也經歷了溫馨甜蜜,我卻是繞了一個大圓圈,跌跌撞撞地前行,到了終點才發現,走許久又回到了原點。
一次次擦肩之後還能一次次牽手,那只是電影裡的橋段。現實中,道一聲再見更多時候就是再也不見,連與對方擦肩的機率,都可能是零。
金律師將我簽好字的檔案收起來:“在三個工作日內,請您配合我去民政局辦理一下離婚證,如果您不想去的話,可以籤這份委託書,我會走完相關流程,然後把離婚證給您送過來。
靳君遲還真是貼心,這麼會給我省事。《離婚協議書》我都簽了,還有什麼是我不能籤的。捉過那張紙看了一眼,簽好自己的名字還給他。
“好的,所有事情處理好之後,我會來找您的。”金律師很客氣地衝我鞠了一躬,“桑小姐,再會。”
我沒有作聲,只是默默地看著他離開。說實話,如果可以,我再也不想看到他了。
窗外是蔚藍的天空,幾朵白雲隨著風吹的方向緩慢流動。我說不清現在是什麼感覺,心裡雖然空落落的,卻沒有太多波動。那天在月麓山別墅看到摧毀我所有念想的場景開始,我就預感到會有這樣一天,只不過我不能確定,先提出的人是我還是靳君遲。
“對不起……”桑筱柔喃喃地開口。
我以為自己是聽錯了,偏過頭看向桑筱柔。
桑筱柔垂著頭,兩隻手絞在一起扣著指甲:“姐……對不起……如果不是我嫉妒你想要害你,就不會聽信桑心藍的鬼話,她就沒機會『逼』你打掉孩子……姐夫也就不會跟你離婚了……都怪我……”桑筱柔低低地啜泣起來,“我知道錯了……可是知道有什麼用……一切都回不去了……”
“這件事跟你無關。”我拍了拍桑筱柔的肩膀。
我不是為了安慰桑筱柔才這麼說的。我跟靳君遲之間原本就橫亙著萬丈深淵,往前一步是粉身碎骨,往後一步是故步自封。如果只是因為寶寶,寶寶現在還在,我完全可以跟靳君遲解釋清楚的。但我知道,現在這個結局是靳君遲早就計劃好的,沒有寶寶的牽絆,只是讓他出手更乾淨利落一些罷了。
兩天後,金律師約我在啟正樓下的磐石居見面。我當時正在開會,也知道他應該是來給我送離婚證的。我告訴他我半小時後才能到,如果沒有時間等,可以把東西放到公司前臺,我讓人去取就是了。他說要當面交接,會在茶室的包間裡等我。
我開完會直接去了磐石居,這是一間日式風格的茶室,服務生帶著我走進包間,推開和室的推拉門。包間裡鋪著榻榻米,裝修也很特別。我看到靳君遲盤坐在矮桌旁邊軟墊上,脊背打得筆直,像是一座演示禮儀規範的雕塑。
我沒想到靳君遲會親自來,並沒做好見他的心裡建設,只好將脫鞋的動作做到最慢,給自己一點緩衝的時間。
我慢慢走到矮桌前坐下,等著他先開口。
靳君遲平靜地望著我,如果說他平時的目『色』如水般淡薄,那現在已經結水成了冰,更加沒有波動,帶遙遠的疏離。
我忽然覺得眼前的男人離我很遠,或許這才是真的他吧。那個被人傳的神乎其神,彷彿不食人間煙火的靳家二少爺。他本就應該是遠遠的,站在誰也觸『摸』不到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