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一瞬不瞬地看著靳君遲:“你想跟我解釋什麼？婚禮前你不是無緣無故離開教堂的，因為謝雲靜把楚雲桑的骨灰給挖出來了，她說你如果不去，她就把楚雲桑的骨灰給撒海里？”

“小晚，你怎麼會知道桑桑？”靳君遲的眯起來，目光像是兩柄利劍，想要把我的靈魂刺穿。

“原本不知道，但是我請私家偵探去調查了。”我平靜地看著靳君遲，他的瞳孔緊縮了一下，痛楚和憂慮像是霧靄，漸漸將眸底的清明覆蓋住，“我覺得我有資格去弄清楚，每次在最關鍵的時候，把你從我身邊搶走的，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女人。”

“什麼叫做把我‘搶走’？她已經不存在了，能搶什麼？”靳君遲眉宇間都是陰鬱，看我的眼神像是在看無理取鬧的孩子。

“正是因為她已經不在人世，所以你再為她做什麼都覺得心安理得，而且做得再多都覺得還不夠……”我努力壓抑在胸口的苦澀，不讓自己哭出來。

“我們一起經歷了那麼多，我以為你能懂我，她曾經是我的戀人，有些事我不會坐視不管。”靳君遲眼中的失望不加掩飾非常直白，但語氣還是軟了下來，“你不要多想，知道我心裡只有你就行了。”

“對不起，我不知道。”看到靳君遲心安理得的樣子，各種情緒不斷在我心口累積，到達一個極限後，我居然平靜了，“之前你是因為誰，把我推進游泳池的？是因為誰，丟下被馬刺劃得傷痕累累的我半夜跑出去的？是因為誰，讓掙扎在貧血邊緣的我去給她母親輸血的？又是因為誰，讓你把我一個人丟在教堂裡，面對別人的憐憫？是楚雲桑，是楚雲桑，還是楚雲桑！

所以不要跟我說‘心裡只有我’，因為我看到的是——你心裡只有楚雲桑。”

“小晚，能不能公平一點，你不能因為這些就把我們之間的所有都抹殺掉，把我對你的愛也抹殺掉！”薄薄的怒意籠在靳君遲臉上，“難道我為你做的一切，在你眼裡什麼都不算嗎？”

“你給我的一切，我都刻在心裡，甚至融合進骨血裡了。反而是你，你知道自己為什麼做那些事情嗎？”我嘴角牽出一抹荒蕪的笑，“我們在一起時間不算長，卻確實經歷了很多。但是那些，在你心裡其實都不是我們一起經歷的。靳君遲，你一直是把我當做楚雲桑了！”靳君遲張了張嘴似乎想反駁，我卻沒有給他這個機會，“敢做不敢承認嗎？你第一次見我的時候叫我什麼？為什麼要送我回家？我們根本不瞭解彼此，你為什麼先帶我去登記結婚？

你根本不知道，你曾經給我的那些愛，對我的那些好，給過我多麼深的感動。我又懷著一顆多麼真誠的心，想回報給你更多的愛。但當我知道自己只是楚雲桑的替身時，那些銘記在心裡幸福和感動都變成了鋒利的刀子，把我的心戳得千瘡百孔。”

“小晚……不是你想得那樣……我沒有把你當做她的替身……”靳君遲幾乎是在嘶吼。

而我恰恰明白，一個人的內心越是脆弱，就越需要用看似強大的語言來做依託。可以讓平素喜怒不形於『色』的靳君遲如此失控，已經可以說明一切了。

“靳君遲，雖然你這麼做傷得我體無完膚，但你對她的用情如此深，我真的很感動。我挺羨慕楚雲桑的，即使她已經不在了，你對她的愛還在。感動歸感動，卻沒辦法不介懷。你們的愛那麼神聖不可侵犯，那我又算什麼呢？你說讓我公平一點，但是我的愛情籠罩在替身的陰影裡被這樣褻瀆，對我就公平嗎？”我根本不想哭，可眼淚卻不受控制地掉下來，“你知道你透過我去懷念另一個人的時候，在我看來有多刺眼嗎？其實，從一開始我就注意到你有時候看著我時眼神是空洞的。我們在阿比斯庫的雪山死裡逃生時，你對我說不能‘再’失去我一次，我就已經明白謝雲靜說得沒錯——我只是雲桑的替身。

可我還是不肯放手，不斷地說服自己，不要想太多，她都不在了，我有什麼可計較。我真的盡力嘗試了，甚至每次想質問你是不是又把我當做雲桑時，都再想一次我們吊在懸崖上的時候，你說過不會丟下我。但你總是不斷地摧毀我的努力。

昨天，我聽到謝雲靜說要把雲桑的骨灰灑進海里，其實你不是非去不可的。區區一個謝雲靜，你完全可以讓阿正去，或者讓更信得過人的去對付她。但是，在我和雲桑放在一起需要做取捨的時候，被捨棄的永遠都是我。

所以，神父問我願不願意讓你成為我的丈夫時，我忽然不知道自己該如何接受你……”

“我愛你，小晚。”靳君遲捧著我被淚水覆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