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說,青姑娘十分敬畏皇上,皇上說的話,她總不至於不聽。”
燕凜默然。他是皇上,而青姑怕“皇上”,這是他早就知道的。以他的身份,若去相勸,也許會有用,只是……
只是這個時候,青姑肯定不會離開容相身旁,若是去見她,就是去見……
他眉峰緊皺,一時竟是決斷不下。
往日他最思念最想親近的人,如今卻是光想一想去看去靠近,就讓他從心底裡生出一種畏懼來。
樂昌輕嘆一聲:“罷了,皇上這幾天也累了,還是好好歇著吧。我就厚顏再去勸勸她吧,我好歹也是皇后,青姑娘總要給幾分面子的。”
她慢慢起身告退,也不等燕凜點頭,便轉了身徐步離去,只悄悄專心傾聽後面的動靜,果然才行出殿門,就聽得身後腳步聲響,燕凜大步走出來:“我去!”
燕凜只澀然交待兩個字,就越過她,一路向前。
樂昌釋然一嘆,方才跟了過去。
二人一路向清華宮去,自有服侍的宮女太監跟隨在旁。誰也沒有注意後方有兩個人在靜靜凝望著燕凜地背影。
“清華宮那邊安排妥當了嗎?”
“寢宮的人我都已經派人叮嚀退走了,青姑娘也是直接用安息香催睡了才扶出來迴避,應該是沒問題了。”
“對青姑娘也用了藥?”
“不用藥不行,青姑娘守在容相身旁,說什麼都不肯走開。而且這幾天她也太累太急,雖然實在支撐不住的時候,她也曾經強迫自己小睡過半個時辰,好能繼續照
,可那點時間裡,她也根本睡不寧。這樣再來幾天,倒下了。所以用安息香讓她好好休息,對她地身體也有好處。”
王總管是大內太監總管,耳目最靈,不管是哪座宮裡的事,只要他想知道,一切細節,自然就能瞭如執掌。
史靖園點了點頭:“青姑娘不過是個鄉下女子,大事臨頭,尚能明白輕重緩急,真不知道皇上是怎麼回事,關著門自責到死,於國於民,於容相,又有什麼益處呢?”
以他和燕凜的關係,在王總管面前,大大方方埋怨燕凜幾句,倒也算不得什麼大事。王總管也不以為無禮。嘆息著點頭:“陛下心中素來把容相看得極重,這一次容相又是為他重傷,陛下內疚難過,原也是理所應當的,只是……”
只是,這次地反應也太激烈,太怪異了吧。
這個時候,整天守在病床前。不吃不喝,萬事不理不問,倒是正常表現,可他這麼多天。一次也不肯去看容謙……
唉,心病還需心藥醫,解鈴還需繫鈴人。雖然不明白皇上的心結到底是什麼,可既然他害怕得不敢接近容相。不管是騙是迫,逼他去面對了容相,總會好一些吧?
史靖園看著清華宮的方向,長長嘆息了一聲。
燕凜踏入清華宮的時候。一路尾隨地太監宮女,自然在宮外止步。
宮裡的下人們見了皇帝皇后聯袂而來,亦是紛紛行禮。雖說人人看到燕凜幾天之內白了大半的頭髮。都面露驚色。到底誰也不敢做聲。
二人一路穿過重重殿宇。進了寢宮,只覺四周一寂。竟是一個人也看不見。
皇帝地寢宮甚大,中間又有兩三個間隔,燕凜只道宮人們都在容謙床前服侍,也未曾在意。等繞到裡間時,卻見龍床上只安靜地躺著始終昏睡地容謙,旁邊卻是誰也不曾見著,腳下不覺一凝。
然而,數日不見,心中卻是百轉千回地想過念過,此番遠遠看著那人地身影,一時竟是移不開目光。
他就這樣遠隔著幾步遠,怔怔望著容謙,雙拳緊握,努力和自己心中那瘋狂地想要撲過去,想要貪婪地看清那個人,想要不顧一切大聲呼喚那個人的慾望爭鬥,良久,方能臉色慘白地移開目光,澀聲問:“這是怎麼一回事?”
“皇上,這裡沒有一個閒人,我也可以立刻迴避。你有什麼想說地,就儘管對容相說。容相雖然聽不見,但你守在他身旁說,在他耳邊叫他,對他醒過來,一定有好處。便是有什麼事,你心裡念著,但又無論如何,不敢也不能說,現在正好容相聽不見,你在他身邊說一說,心裡也舒服一些。”
燕凜又驚又怒地瞪了樂昌一眼,回身大步向外行去。
樂昌站在原處沒有動:“外頭的殿門已經鎖起來了,皇上你出不去了。”
燕凜不敢置信地望著她:“你竟敢……”
“我沒有什麼不敢的。”樂昌勇敢地面對他,竟是比他還要大聲:“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