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畢竟那些可恥的事情,是他在做。大災年卻在民間蒐括糧食,明知百姓已經不堪兵災,還要強行徵調民夫。下命令的他,又怎會不知道這些命令,會令百姓如何苦不堪言。
遙遙看向山下前方的一處小鎮。說不定在那裡,就有我計程車兵,正在綁走別人的丈夫和兒子……
這樣想著,這樣望著,看到遠遠的方向,有二人一馬
鎮來,看到其中一人縱身上馬,策馬而行。
他動作並不快捷,也不曾催馬疾馳,然而,不知為什麼,遙遙望著,他卻覺得,那動作說不出地熟悉。
怔了一怔,他脫口喊:“方侯?”
然而,他的聲音那麼小,小得就連離得他最近的子云,也沒有聽清,愕然抬頭:“堂兄?”
他忘了答話,只遙遙望著遠方。
怎麼忽然那樣思念起方侯來了,竟然到了看誰都象方侯的地步。
方侯,那個永遠的白袍銀甲,永遠的白馬飄逸,那個即使在沙場之上,也總讓人覺得不會沾上半點塵埃血痕的人,就算他能想象他死而復生,也無法想象他會這樣在僕僕風塵中,瘦馬徐行。
他告訴自己看錯了,卻還是無可抑制地想要去追尋那視線中徐徐遠去的身影,想要去回思記憶裡,漸漸遙遠的往事。
那些和夥伴們在方侯帳下聽命黃金歲月,那些金戈鐵馬金石之聲,仍然在他記憶的角落裡,鳴響不絕。
他們為國而戰。他們為自己灑落在地上的鮮血驕傲,他們在血戰後,高叫著互相比拼誰的傷勢更重,得意於自己的勇猛。
忠誠,國家,守護,責任,一切一切……
他們相信著所有美麗的信念和謊言。
極天真。然而,多麼快樂……
他現在手控大權,卻是如此索然無味。到底是為什麼?為什麼,他會變得如此,為什麼,他地老對手,他的老朋友,曾經同在方侯帳下的蕭遠楓。會變得如此?!
思緒忽地一斷,目光盡頭,那策馬而去的身影已然隱入山林之間。
他茫然四望,看到的只是荒涼大地上,一個個小小的,螻蟻般的黑點。那是生死禍福。皆任由他這強者操控的蟻民。
靜靜地閉上眼,他聽得到心底死寂地嘆息。
方侯!他已經……逝去多年了!
看到士兵迫來,趙忘塵雖然後退,卻不驚慌。
有方公子在呢。
跟著方公子離開,雖然迷茫,卻有依靠。
有方公子在,就是安全的。
追著馬兒快跑,再一次離開人群,躲開現世的殘忍和苦難。
再一次進入山林。
生活還可以如此繼續,他還可以跟著他。這樣一直一直,平平安安。從小路避過軍隊,避過村鎮。避過人間所有的災難,最起碼,避到京城。
可是,在進入山林之後,趙忘塵卻忽然再也不能保持鎮定,他猛撲上前,伸手一把抓住馬頭,撲通一聲。在他的公子面前跪下來,嘶啞了聲音喊:“公子!你救救我們吧!你救救楚國吧!”
馬上之人一驚。愕然問:“你說什麼呢?”
趙忘塵不停地磕頭:“公子,我知道你是大能人,你是有本事的人啊!求你你救救我們吧,求求你,救救我們吧……”
沒有任何理由,可是他認定了眼前地人可以解救所有人。此時此刻,他只想要放聲嚎啕痛哭,只想要把所有的痛苦,不平,哀求和祈望,全都哭出在他的面前!
然而,那人的回應,出奇的冰冷:“抱歉,我不是大善人,我自私自利到極點。你指望找個救星替你們解除苦難可以隨便找,只是不要找我。現在我要到京城裡去接我一箇舊時故友。其他事情,與我無關。既然你如此瘋魔,以後你也不必跟著我了。”
這一次,方公子的聲音裡竟然沒有帶出笑意來。
“公子,我……”趙忘塵還想說什麼,就覺一陣勁風襲來,他被卷得滾向一旁,待得手忙腳亂爬起來時,那一人一馬已徑自向前了。
趙忘塵顧不得手腳痠痛,跳起來拼命疾追。
這一次的追尋,不是因為跟著那個人可以活命,卻和上次一樣的不顧一切。
因為他相信自己的眼睛,勝過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說你不是大善人。不是就不是吧。可是,你情願走山路,情願在荒無人煙奇險絕地行走,也不願走進人群,不願看見世間地苦難!
一路上,難免會碰到流浪到山間,最後飢餓而死的人。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