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鬼。”
柳折眉又是笑笑:“這個當然。”
上官無益瞪眼道:“當然什麼?你是說我上官無益膽小嗎?”
柳折眉也不與他計較,上官無益素來亂七八糟,武功與個性一樣一塌糊塗,他不是不知,看在眼裡,有時也甚是可愛。再者,雖然上官無益本身怕鬼,不,應該說不信鬼神,但仍遵守祖上的誓言,一諾千金,護著那個他極不喜歡的怪人,單這一點,世上就少有人可以如此守信了。這也是上官家的天性吧,一種少見的赤誠之心。
“我也去瞧瞧。”慕容執傷勢雖然未愈,但也執意要一同前去。說是好奇,但誰都心知肚明,她是不放心柳折眉去見那個不知是人是妖的怪人,生怕他有個閃失,所以才會堅持同行同難,那依舊是同生同死的意思。雖然,大家都明知柳折眉不需要別人操心,但慕容執替他操心卻又顯得如此自然。
上官無益點頭:“你們別怕,我雖然不喜歡那個傢伙,但他不會傷人的,而且脾氣不錯,不是你們想象的那種怪物。”頓了一頓,他又道,“其實,如果他是個人的話,那一定是個大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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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柳折眉等人來到所謂地下囚室的時候,就明白上官無益這句話是真的。
那是個黑黝黝的小室,一門一窗。
自然門是關著的,從視窗望進去,只見一片漆黑,什麼也看不見。
柳折眉先問了一句:“前輩可有興致與晚輩一談?晚輩柳折眉,恭請前輩安好。”
然後房裡傳出了一個誰都想象不到的聲音,那人道:“我不是前輩。”
那個聲音——
全場愕然,那是個年輕人的聲音,非但是年輕的聲音,而且那聲音溫雅,清越動聽。
“那麼敢問尊姓大名?”柳折眉問。
“忘界。”房中人道。
柳折眉突然生出一種奇異的感覺,房中人的語氣並沒有不好,他只是淡淡地聽,淡淡地答,像是有著一種早厭倦了這個塵世,卻又無法可解脫的苦惱。
他的淡然與慕容執的淡然不同。他的淡然,像看穿了整個紅塵,不縈一絲情感;而慕容執的淡然,卻是因為有著太多的愛與怨,若不淡然,讓她如何超脫?如何釋懷?她只是因為不願受傷——
“柳折眉?”忘界問。
“是。”柳折眉點頭。
忘界的聲音雖動聽卻也如他一般無情:“菩提心性,薩即有情;你傷在多情,豈知菩薩有情,多情則墮,雖佈施波羅蜜而不如,如何六度?”
柳折眉心神震動!這話只有他一個人懂。忘界在教訓他因情而忘功德,他的武功與禪宗無異。所謂禪宗菩提,亦有菩薩六度,即佈施、持戒、忍辱、精進、禪定、般若六度。他心中情生,立墮眾生,連六度之一佈施波羅蜜都不如,如何能歷菩薩六度,而成正果?這是禪宗大忌,也是離相六脈功的大忌!只是,為什麼忘界會知道?他真是妖怪不成?
“百餘年來,第一次看見本宗的弟子。柳折眉,你過來。”忘界語氣平平,卻好似天地自然的至理,柳折眉應該過去的。
柳折眉緩緩走近那小室,依舊什麼也看不見。
正在這時,小室的門緩緩開了。
全場愕然,不知會出現什麼情景。
“他不是被人關進去的,是他自己把自己關進去的。”上官無益本是要走的,但還是沒走,在一邊道。
門開了。
房中漸漸有了光,漸漸亮了起來。
一個白衣男子坐在桌旁,臉就正對著眾人。
眾人之中,把他想成妖怪者有之,想成老頭者有之,結果——出乎所有人意料——
他是一個銀髮男子,一身白衣,那一頭銀髮很長,幾乎垂到地上,由於他是坐著的,那頭髮悠悠纏繞在木椅周圍。
很——年輕的一個男子,雖然一頭銀髮,但從臉上看來,最多二十七八。哪裡像活了一百餘年的老妖怪?他非但是一個年輕的男子,還是一個非常漂亮的男子,漂亮得像發光的流水,一般的空靈而明澈。
只是,他的額上有一個奇怪的標記,像一個奇怪的符咒,是血色的,卻又不夠鮮紅。他就用他那雙明澈的眼睛,明澈地看著柳折眉:“你誓成佛?”
“不,我不誓成佛。”柳折眉答道。
“那你誓成菩提薩?”
“不,我不誓成菩提薩。”
“你誓成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