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幾道淺淺的痕跡,真的要擊響石壁裡的風雷鼓,還是得靠巫師自身的法術才行。
但每一次的集事敲鼓,多思長老仍然要用這枚鼓杵,因為只有部落的巫師,才能碰觸這象徵著先祖的遺物,只有用它擊出的聲響,才是代表著先祖的聲音!——這是集事大鼓,當有最為重要的大事要宣佈時,才會響起的鼓聲!
隆隆——隆,清晨的寧靜被終於被羽打破。
是的,就是這樣從容不迫的奏節,風雷的鼓動,被控制到非常微妙,充分顯示了擊鼓者平和的心境和堅定的意念,人們不會覺得,今晨的集事鼓與往日有什麼不同。
多思拍拍長袍,踱步走向集事土臺。
盤鳳倚在樹邊,遠遠看著羽的背影。
羽,這位南方森林最年輕的巫師,在承擔了那些經年的秘密和部落的責任後,畢竟有些不同了。一些惶惑和不安自然是有的,但更多的,從那挺拔瘦削的背影中留給盤鳳的,還是無畏的坦然——呵,這孩子,什麼時候長得和我差不多高了?
女巫師轉身,走向營地外面。這樣的部落集會,外人還是不便參與,而且,多思長老會說些什麼,自己已經知道。這是怎樣一個困難的決定啊,那麼多的艱險,就從今日開始,將一一降臨在多營族人身上!
本來應該是整個南方森林部落一同承擔的苦痛,一同面對的烈山敵人,多營部落卻全數抗在自己身上,正如他們十五載前為了炎谷之亂而來,他們現下為了烈山大敵竟然選擇了離去!多思長老啊,你一番愛護南方森林的苦心,叫我們如何報答?
昨日洞中,長老的言語猶在耳邊:“盤師,多年以來,我們南方四大部落能夠抗衡烈山,不過是因為他們窮於應對北方和西方的強族,脫不開身而已。現在,烈山神帝亡死這裡,這一死仇,烈山一族勢必頃其全力來報!中州數十個聯盟部落,齊齊來攻打南方森林,你想想,這片大好森林,如何還能夠保全下來?”
盤鳳心中泛著苦楚,早知長老說得全對。其實自己之前也曾想到,但想到又能如何,總不能就此束手就擒吧!只能聯合大家,誓死一拼罷了!
長老看透了自己的打算,說道:“烈山少鼎雖然死在大盤,但出手殺他的,正是我多思,因此烈山號令中州部落,首先要滅殺的,自然是我多營一族。可是我不給他這個機會,躲著他,不和他硬打,讓他們總也出不得這口氣,只好跟著我們四處轉悠,你說會如何?”
長老眼中閃著慧智的光芒,道:“烈山統御那麼多的的部落,難道自家裡一點爭吵也沒有?他們緊到報不下大仇,心中不著急麼?盤師,此時你正好聯合西方九黎,告訴他們南方森林被破的利害,九黎與烈山冤仇深重,不趁此良機去偷襲,更待何時?”
“呵呵,盤師,我多營暫且出去躲避一下,烈山為我們左右牽扯、上下夾擊,必將元氣大傷,百年之內不敢再犯南方!哼,如果他們運道不好,北邊的軒轅族趁勢而下,中州部落聯盟說不定分崩離析,就此敗亡!”
見長老主意已定,而且這也算得上當前最好的法子,女巫師只好同意,“可是,長老,咱們向森林深處遷徙就好,何必非要攜老帶幼向外走呢?”
“盤師,我又何嘗不想避入森林中啊!但南方大小部落三十餘個,我們不論避向哪裡,都是給別人帶來災難,難道要他們隨我們一起遷徙避難麼?”
……
盤鳳沿著溪水下到了河邊,山中接連幾次暴雨,山彎漲滿了河水,沿岸的土石崩塌了好幾處。
營地那邊一直安安靜靜,沒有悲哭,也沒有喧譁,這些善良的多營族人,已經默默承受了遷徙的命運麼?女巫師的心思擰在一處,好生難受:
長老雖然說得輕鬆,彷彿擊敗烈山指日可待,但自己知道,在強敵的追殺下遷徙整個部落,該當是如何的困難重重,恐怕,還等不到與九黎聯合抗敵的那一日,多營部落就已消失在了遠方,再也回不來森林中!
盤鳳遙望著南方,輕呼道:“盤零!”
一直守候的大盤勇士跨步向前:“盤師有何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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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著!”少暇一拉多涼的衣襟,做了個禁聲的手勢。
御風術驟然停下,還剩了些餘風帶著兩人躲進樹後的陰影中。足足等了杯茶功夫,前面什麼動靜也不見,多涼壓低聲氣,問道:“馭師?”
少暇朝多涼擺擺手,又再聽了一會兒,才湊在多涼耳邊:“你聽見什麼沒有?”
“沒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