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伯德爺爺似乎還想說些什麼。最後，他看著孫女，無奈地笑了，颳了刮孫女的鼻子，蘇格做出一副努力閃避的樣子。

伯德爺爺嘆了口氣，說：“蘇格啊，你想想，就算火狼和流星仍然活著，現在也跟爺爺我一樣年紀了。都一把老骨頭了，難道他們還能有什麼雄心壯志嗎？不會啦，時代，始終是屬於年輕人的。”

“我不要聽我不要聽！”蘇格轉過頭。

“聽爺爺的話啊。”老人的雙目中流出一種慈祥。

※　※　※　※　※　※　※　※　※　※　※　※

村人都很憐憫伯德老人。大家都知道，這老頭子雖然看上去不那麼正常，但卻是非常善良的。在宇宙歷１０６７年，一場瘟疫橫掃了亞雷斯行星。伯德老人的妻子、兒子、二媳全都去世了。命運彷彿故意捉弄悲哀的老人，在把他孤零零一個人剩下的時候，卻又賜給了他一個孫女。那一年，蘇格出生了。

很多人一相情願地猜測，如果不是那年去世的兒媳給老人留下了一個孫女，老人大概根本就不會再活下去。

不過，即便如此，村人們也還是不能徹底接受老人的一點原因就是——老人是個大煙鬼。在閒的時候，他的嘴裡永遠噴發出那些令人不愉快的有毒氣息。所以，雖然老人喜歡小孩，大家還是儘量不讓自己家的小孩接近老人。

鎮上能跟老人匹敵的，大概只有住在老人家隔壁的另一個老人了。

盧曼老人。

盧曼老人和伯德老人年齡相仿，不過比伯德老人晚了幾年才來。也許因為都是外來戶的原因吧，兩家的關係一直很好。而盧曼老人一直是孤身一人。在伯德老人的三個家人都去世後，兩個孤苦的老人倒是經常能一起找到樂子。

同樣的，盧曼老人也很喜歡這個古靈精怪的小女孩蘇格。事實上，大家都認為，他根本就是把蘇格當成自己的孫女來寵著的。

可想而知，一個小女孩同時有兩個爺爺寵著卻沒有父母管著，會有什麼樣的後果。不過還好，蘇格身上那些負面的因素並不明顯。總體上來說，還是一個令人喜愛的女孩。

而使兩個老人感情增進的另一個重要因素就是：伯德老人是個煙鬼，而盧曼老人是個酒鬼。

※　※　※　※　※　※　※　※　※　※　※　※

伯德老人仍然記得蘇格十三歲時，一次在大雨夜從盧曼老人家跑回來，兩眼淚汪汪的，全身都溼透了。

伯德老人嘆了口氣，根本不用蘇格說什麼，便披起雨衣，走向了隔壁。

盧曼老人正背靠在牆壁上，喃喃地發著狂吟。沒有人聽的懂他的醉話，除了伯德。

伯德老人走到牆壁邊，蹲下來，吃力地架起盧曼。盧曼老人那瘦的幾乎見骨的身體，彷彿成了一塊鉛一樣，壓的伯德老人那粗壯的骨架也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有的時候，蘇格做夢都會害怕，怕伯德爺爺和盧曼爺爺的身體，在哪一天忽然承受不了重壓，而斷開了，坍塌下去。

伯德老人並沒有倒下，他把盧曼老人扔到了床上，然後一個人坐在床邊，悲哀地看著盧曼。半晌，他把目光移到了昏暗燈光下的小木桌上——那個木桌還是伯德的手筆呢。

木桌上有一瓶暗紅色的葡萄酒，還剩下最後幾口。伯德抓起瓶子，一飲而盡。放下瓶子，他才發現蘇格也披著一件雨衣，站在門口。

“蘇格，進來，別怕。盧曼爺爺只是喝醉了。”

蘇格一臉委屈地走進來：“爺爺，為什麼盧曼爺爺一到下雨天就要喝醉呢？”

“很多人說他是醉鬼。實際上，每一個宿醉的人，都有著他不堪回首的過去，想要用酒精麻醉的自我。那個自我，就像是糾纏他的魔鬼，一直藏在他的心中。”伯德老人嘆息著說道。

他看著蘇格，這才醒悟到自己說的太深奧了，小孩子是聽不懂的。他慈愛地摸了摸蘇格的頭，把蘇格攬進懷中。蘇格冰冷的身體感受著爺爺溫暖的體溫，慢慢地在爺爺的懷中睡去了。

午夜之時，盧曼總算恢復了神智。伯德老人冷冷地看著他：“喂，這可是最後一次了！”

“呵呵。”口乾舌燥的盧曼苦笑道，“四十年前你就是這麼說的了。”

※　※　※　※　※　※　※　※　※　※　※　※

這種和諧的氣氛，哪怕是秘密警察的來訪也不能打破。雖然兩個老人都是外鄉人，但是誰能說這兩個精神都談不上健全的人能有什麼破壞力呢？在秘密警察走後，連村民都嘲笑這些警察說“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