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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2章 土遁子

眾人鬨堂大笑,繼續道:“只有吸得恰到好處,讓螺螄頭進嘴,牙尖輕輕把後半段截住,舌尖裹住一吮,整個螺肉便裹挾帶著鮮美的湯汁輕輕滑出。”

“若是吮不動時,可用筷子頭將螺肉往裡抵一抵,抵鬆了,再一吮就搞定。我見過有人一雙筷子將整盤螺螄吃得煙消雲散,清清爽爽,手根本不需碰螺螄,也是門技術活。”

“網上有人戲謔說吃螺螄像親嘴,吃螺螄多的人,嘴皮功夫一定不會差。更有邪乎的,據說吃上湯螺螄的高人,如果他要嘬口用力一吐,螺螄殼能噗地釘入門板上,簡直如同武俠小說中殺人於無形的獨門暗器!”

“想起上大學的時候,炎熱夏夜選街邊一大排檔,三五好友湊錢,炒上幾盤螺螄,點幾瓶冰鎮啤酒,暢快無比。”

“特別是倒黴遇見晦氣炸彈,正說著或聽著時,這裡用力一吮吸,呸……喉嗓眼裡如同給搗了一拳,呸!呸!真正是臭到肚腸根裡去了!”

“哈哈哈……先生真幽默!”

阿公開懷大笑,夾起螺獅,放在嘴裡一吸,滿臉享受道:“咱們這裡的可不一樣,喝的是清澈山泉,吃的是高山泥土,說句低俗的話,連拉的屎都是香的!”

大家都忍不住大笑起來,繼續道:“三月螺螄對三月新韭菜,猶似好心情對好天氣,清新鮮美,自可想象。只是這螺肉不是那麼容易洗淨,裡面常常夾雜著一些鱗蓋片、尾腸和草屑,最好放淘米水中洗,淘米水去腥去黏,且能讓螺肉變嫩。”

“同道中人!”蘇淵拍拍手,暢快道:“說到韭菜,馬上想起美食家汪曾祺老先生的一句話:文求雅潔,少雕飾,如春初新韭,秋末晚菘,滋味近似。”

“有道是春頭的韭菜,秋末的大白菜,最為鮮美。就連鄭板橋自己都說:春韭滿園隨時剪,一邊可心地品啖早韭,一邊吟詩作畫,何等的愜意!”

“英雄所見略同!”阿公猛的一拍大腿道:“先生正巧說出我的心思,下面一道菜就是韭菜炒河蝦!”

一盤碧綠潔白的菜餚上桌,韭菜嫩綠油光,彷彿充滿壓抑不住的春色。配上雪白剔透的山間河蝦,清雅秀麗,令人胃口大開。

阿公介紹道:“韭葉似蘭,同喜水氣滋潤,故韭菜一定要長在山間清泉邊的畦地,方才鮮嫩水靈。”

“早春二月,韭長三葉,不出五葉,就可割頭刀韭菜。割韭菜不似割人頭顱,韭菜割後,澆上水肥,再蓋點草木灰,很快便萌發新芽。所以韭菜割了長,長了割,一茬又一茬,地頭上是接連的新碧。”

“韭菜吃的就是鮮香腴嫩,旺油旺火急炒才能保鮮,一定要待鍋裡油燒辣燒得冒熱煙時才下鍋,最好讓菜上帶點水珠,熱油遇水,刺啦一聲,噴上一層油膜,蔥嫩青碧的韭菜所特有的撲鼻鮮香,讓人饞涎欲滴。火頭不足,炒的時間過長,油少,或是鹽放早了出水多,味道都會大打折扣。”

第二盤韭菜炒螺螄上桌,形似膠飴的螺螄肉先以油和作料爆煸,再投春韭共炒。盛入青花瓷盤中,碧綠的韭菜,近乎黑色的螺肉星星點點,像是散落田野裡的牛羊,讓人宛如欣賞一幅江南水鄉風俗畫。

蘇淵放進嘴裡,彷彿清新宜人的早晨,露珠夢幻般晶瑩跳躍,漫步於小橋流水邊的菜地裡。蹲下用手掐那剛剛打苞的花梗,開了花的韭菜,如同嬌嬈別緻的細碎的小白花,被亭亭纖腰的修長花梗託舉著,像小姑娘仰著乖巧好看的臉。

感嘆道:“如果說讚美韭菜的詩句,最值得傳誦的,大概還是杜牧那句夜雨剪春韭,新炊間黃粱吧?”

“品詩論文,感慨世道,一夜春雨方歇,靈動的水珠還掛在草葉尖上,鮮嫩的春韭剛從菜園裡割來,新獲的黃粱米飯已燜在鍋裡,正熱騰騰香氣四溢。”

“春韭的鮮潤,加上故人老友的殷切情誼,讓亡命亂世的大詩人所獲得的無限安慰,足以穿透千年歷史煙雲直抵我們而來。”

“當地人最喜歡吃火鍋,全家圍在一起,又熱鬧又方便。今天早上已經選好新鮮魚蝦,幾位都是貴客,海鮮已經吃膩,可咱們苗寨的做法還是值得嚐嚐!”

“來嘍!”

阿峰老婆飛快的端來一大鍋,熱氣騰騰,放在桌子正中間,慢慢開啟鍋蓋,滿滿一鍋咕嚕咕嚕冒氣泛泡的魚雜碎端上桌。

燦黃的魚子,乳白的魚鰾,還有深灰的魚肝腸,點綴有火紅的幹辣椒、黑的木耳、鮮青的蒜葉和芫荽菜,五顏六色,很是誘人。

“這就是最拿手的魚寶火鍋!”阿峰介紹道:“大家餓了吧?先吃魚,這鍋越煮越有味,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