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這時,“哇……”地一聲,紀空手人在半空,突然噴出一道烏血,整個人如斷線風箏般墜向地面。
這突出其來的變故頓時讓張良顏色驟變。
鳳孤秦絕處逢生,已經無法辨明真偽,失魂落魄之下,猛提一口真氣,向後飛退。
張良心知一旦讓鳳孤秦逃出漢王府,大漢軍就會在頃刻之間變成亂軍,其後果不堪設想,然而他苦於手無縛雞之力,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鳳孤秦向高牆掠去。
書到用時方恨少,對於武功來說,又何嘗不是如此。
但鳳孤秦只退了十數步,卻陡然停下。
因為他突然看到高牆之上站立著一條人影,雙手揹負,衣袂飄飄,抬頭仰望蒼穹,竟有一種仙者般的飄逸。
這條人影來得如此突然,讓鳳孤秦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但他並不覺得自己此刻置身幻境,因為他已看到了來人手中的那柄三尺青鋒。
寒芒森森的三尺青鋒,仿如一道不可逾越的山樑,橫亙在這天地之間。
張良不由得鬆了一口大氣,他相信,龍賡的出現,將是鳳孤秦末日的來臨。
鳳孤秦禁不住退了一步,當他再度打量對手之時,卻見一雙明亮而深沉的眼睛正直視著自己,那如利刃般的眼芒已穿越虛空,直插入他內心的深處。
“冥雪宗門下,用劍的好手不少,你算得上是一位!”龍賡的聲音極冷,冷若寒冰,冷漠中透出一股王者的傲氣。
“你是誰?口氣不小,我的劍法是否高明,用不著你來評判!”鳳孤秦自知自己退了一步之後,氣勢上已落下風,是以口氣極硬,企圖扳回一點氣勢。
“你無需知道我是誰!你只要知道你是一個該死的人就已經足夠了!”龍賡淡淡一笑,並不理會鳳孤秦強硬的態度:“在這個世上,有三種人該死,第一種人就是在公輸盤面前拉鋸弄斧者;第二種,就是在孔丘面前賣弄學問者,而這第三種人,就是在我面前使劍者,你很不幸,首先是你使的是劍,接著又遇上了我,所以,明年的此時,將是你的祭日!”
他的話還未說完,劍鋒已發出一道龍吟般的顫音,縈繞空中,久久不滅。
其聲既起,其勢已顯鋒芒,當他說到最後一個字時,他的整個人和手中的劍渾如一個完美的整體,居高臨下,俯衝而來。
鳳孤秦一見龍賡出手,就知道對方的劍術幾達出神入化的地步,即使自己不受創在先,也絕不是此人的對手,不過,他自信自己在劍道上浸淫數十年,要堅持一柱香的功夫並非難事,只要等到有人出現,自己未必就沒有機會。
他打的算盤的確不錯,因為他清楚在這漢王府中,許多護衛都是隸屬於問天樓的高手,一旦他們明白此劉邦已非彼劉邦時,縱然不能立馬反戈一擊,場面也勢必混亂,到那時,自己就可趁機逃走。
他的這個念頭剛從心中冒起,驀覺眼前的虛空一片空蕩蕩的,龍賡與他的劍不知在什麼時候消失得無影無蹤。
鳳孤秦的心中不由大駭,他的眼芒一直鎖定龍賡直逼而來的身形,眼睛連眨都未曾眨一下,對方的身影又怎能從自己的眼皮底下憑空消失?這簡直就像是一個神話。
他不由得又退一步,就只退了一步,他卻彷彿從天堂步入了地獄。
地獄?也許這是一段比地獄更可怕的空間,萬千魅影充斥其中,不斷地撕扯、裂變,整個空間暗黑一片,根本看不到絲毫的光線,讓人置身其中,猶如行屍走肉,感知上出現了短暫的麻木。
鳳孤秦頓感一股恐懼漫卷全身,正因為他使劍,他才清楚在自己的頭頂之上正有一團密不透風的劍氣如天網般罩蓋下來,劍氣充滿了整個虛空,致使光線全無,彷彿掉入了深不可測的洞窟一般。
他出於本能地撐起了手中的鐵傘,卻聽得“喀喀……”連串響聲,重如山嶽的劍氣竟將精鋼所制的傘骨壓得彎曲變形,引得他的心速跳動出現了一絲間斷性的悸顫。
“呀……”極度的恐懼最終激起了他身體的全部潛能,如山洪爆發的勁氣直貫劍柄,人與劍渾成一體,沖天而起。
殺氣漫卷虛空,亂石與枯葉齊飛,兩條人影隱身於一個虛無的黑洞裡,只得金戈交擊之聲隱隱傳出,彷彿來自遙遠的天際。
高手決戰,只爭一瞬。就在張良還在驚詫莫名之時,他陡然看到這黯然冰封的空間破出一條缺口,一道耀眼如光的光柱仿如黑夜劃過的流星般乍現空中,光柱的邊沿上泛起一片淡淡的血紅,如殘虹般悽美,如花般生動……
一條人影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