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為知音亭豪閥,一生行走江湖,識得英雄無數,一眼就看出紀空手絕非常人,假若加以
調教,日後必成大器。難得的是他一生只有一女,偏偏這女兒又眼高於頂,縱是項羽這等梟雄
人物,亦是難入法眼,不想卻偏偏機緣巧合,讓她鍾情於紀空手,這就像是上天安排一般,令
五音先生怦然心動。
“你所說的神農先生,雖然以你為首,對你大加推崇,只怕此人的用心並不簡單,你是否有
過察覺?”五音先生是何等精明之人,眼珠一轉,立時看到了一線危機。
“正是如此,他無非是想利用我來引開趙高的視線,然後伺機做一些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紀空手並不吃驚,反而胸有成竹地道。
“這麼說來,你早知他用心不良?”五音先生沒想到紀空手竟有如此城府,詫異地問道。
“我是一個什麼樣的人,我自己心中當然有數,任憑他如何捧吹,我也不至於會認為他會毫
無條件地全力輔佐我。試想一個可以將心中大志隱伏十年之人,若非有所圖謀,必是有遠大抱
負,偏偏他在這個時候反叛問天樓,卻要輔佐我來爭霸天下,這自然是別有用心。我雖然看出
了這一點,卻好似渾然未覺,無非是想借他們之力,趕到咸陽相助一位朋友。”紀空手淡淡一
笑,對五音先生毫不隱瞞心中所想,因為他已看出,五音先生是真正欣賞自己的人,就像相馬
的伯樂,對千里馬天生就有一種發自內心的喜好。何況還有紅顏在內,使得他終於可以毫無防
範地面對眼前這位當世豪閥。
“也真是難為他了,畢竟十年光陰,若非心志堅定之人,哪來這般忍耐力?”五音先生說道。
紀空手微微一怔,道:“前輩莫非知曉他的目的與動機?”
五音先生眼芒一閃,道:“神農出現江湖之時,還在二十年前,風頭強勁,是連五大豪門都
不敢小視的大人物。誰知十年前,他卻突然失蹤,成為武林中公認的一段懸案。世人都知道他
是為了衛三公子的一個承諾而甘心退出江湖,但我卻明白,神農歸隱,卻是大秦始皇專門對付
趙高的一個安排!”
紀空手驚道:“始皇莫非早已預知趙高會有今日的飛黃騰達?”
五音先生冷冷一笑道:“不僅如此,他更看到了趙高爭霸天下的野心。以始皇雄霸天下、徵
服諸侯的雄才大略,豈有看不出趙高的狼子野心之理?可惜那時的始皇身抱疾恙,又得平息天
下戰亂,已經無力對付趙高,否則趙高又怎能逍遙至今?”
紀空手眼中閃現出一絲疑惑之色,道:“先生何以對此事瞭如指掌?”
五音先生並不作答,而是反問一句:“你可知道我知音亭的真正背景?”
紀空手搖頭道:“我只知道知音亭乃江湖五大豪門之一,淡泊明志,不問天下世事,猶如神
仙逍遙。”
五音先生啞然失笑道:“難道世人竟是這般評價我知音亭?”隨即收起笑容,肅然正色道:
“算起來,我與始皇有姑表之親,當時秦孝公之王后,正是先祖家姐。”
紀空手驚得幾乎跳將起來道:“怎麼會是這樣?”只覺得是否是自己耳中聽錯。
“若非如此,我知音亭何以能雄立西蜀,屹立百年而不倒?若非如此,紅顏又怎會有‘小公
主’之稱?其實這隻因為知音亭系皇親國戚的一支。”五音先生淡淡一笑道:“當日先祖遺訓
,要我知音亭一脈誓死效命大秦國君,現在看來,卻是錯了。自始皇末年,到二世篡位,強施
暴政,已失人心,如今大勢已去,我此行北上咸陽,不過是略盡人事而已。”
“你當如何?”紀空手好不容易壓下自己心中的惶惑,直言相問。
“我此行啟程之前,已對趙高的計劃有所察覺。他之所以大辦五十壽宴,其實有一個天大的
陰謀,那就是在壽宴之上,派人刺殺胡亥,然後趁機奪走登龍圖,以絕後患,從此登上王位,
問鼎天下!”五音先生一直冷笑而道,一字一句,猶如道道驚雷,直震得紀空手目瞪口呆,任
他想象力如何豐富,也絕對想不到事情複雜如斯,可怕如斯。
“以趙高現在的勢力,如日中天,只怕先生若要阻止,難如登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