則朝廷鹿死誰手,尚難預料。鴻兒下這一步閒棋,向裕王示好,倒也不無不是。”
嚴世藩冷哼一聲,不置可否。嚴嵩又看了看嚴鴻,再嘆口氣道:“好了,今天便說到這裡。鴻兒,你且去看望下你奶奶吧。”
嚴鴻出得書房,便如同解放了一般,渾身舒泰。先回自己院子裡鬆了口氣,然後帶著給祖母的一些禮品,往歐陽老夫人的院子而去。進得院裡,寶蟾迎將出來,含羞帶笑:“男君,你來了。”
嚴鴻笑道:“寶蟾姐,你我自幼相伴,現下還不必這麼客氣呢。我奶奶在麼?”
寶蟾微嗔道:“哎,我人都是男君的了,還計較什麼時候呢。您進來吧,老太夫人正等著你呢。”
嚴鴻跟隨寶蟾走入歐陽老夫人臥室,卻見老夫人半躺半坐,靠在床頭,白髮蕭然,卻似比幾個月前他出北京時更蒼老了些。嚴鴻心頭一酸,待要開口,歐陽老夫人早坐起來,伸手道:“鴻兒,快來,讓奶奶看看!”
嚴鴻上前,歐陽老夫人一把拉住他,伸出面板起皺褶的手,撫摸嚴鴻的面龐:“哎,鴻兒你這一去,也瘦了。奶奶的身子也一天不如一天羅。啥時候看你當上爹,讓奶奶抱上重孫子,奶奶就算死也瞑目了。”
嚴鴻一聽,忙道:“奶奶,您老長命百歲,何必說這樣的話。月蓉她……她已經有了。”
“什麼?真的?”歐陽老夫人一瞬之間,眉飛色舞,身子又坐起來幾寸:“哎呀,真是上天保佑,嚴門福氣啊。但願生下個大胖小子,還不知道你爺爺樂得什麼樣呢!”她雖是一品誥命夫人,但這老人愛孫兒的心腸,實與一般人家無疑。聽得自己寵愛的這個孫子要給添上一個重孫,自然是欣喜若狂。
嚴鴻被奶奶緊緊摟住,掙扎著道:“是,我還以為月蓉他們已經來給您老請安了呢,這丫頭,一點沒禮貌。”
歐陽夫人道:“不礙事不礙事,她既有了身子,多歇息下也好。我方才聽說你回來,也叫寶蟾去你的院子說了,讓蘭貞別急著帶她們來。對了,這事兒你有沒有稟告你爺爺和爹爹,讓他們也高興下?”
嚴鴻一拍腦袋,自個方才在嚴嵩那裡光顧著挨訓,卻把這事兒忘了:“哎呀,真沒記得。”
歐陽老夫人在他頭上拍了一下:“你這孩子,也是樂瘋了吧?沒事,老身來安排,今晚啊,叫那老小閣老都不許去辦什麼公事,咱嚴家自己關起門來擺個家宴,慶祝一下!”
嚴鴻這時忙抖開給歐陽夫人的禮物,乃是霍州瓷的福壽茶碗,和高平絲綢的衣衫。雖然算不得什麼名貴東西,卻讓歐陽夫人笑的合不攏嘴:“你啊,有了孫兒孫女,這比什麼禮物都好啊!還有,鴻兒,我的寶蟾為你,卻也虧了許多。等這次你二弟的婚事辦完了,就趕緊把寶蟾納了,可不許欺負她。”
嚴鴻忙道:“奶奶放心,我怎會欺負寶蟾姐?我是巴不得被她也欺負呢。”笑得歐陽老夫人前仰後合,直罵嚴鴻嘴巴促狹,寶蟾在一邊早羞紅了臉。
恰在這時,卻見陸蘭貞帶著孫月蓉、張青硯、墜兒三人,前來給歐陽老夫人請安。歐陽老夫人的房間裡一下子熱鬧起來。歐陽老夫人待她們行禮完畢,伸手虛扶,呵呵笑道:“起來,都起來。我聽說了,月蓉懷上啦,這可是我嚴府第四代的第一位孩兒啊。做的好,做得好!老身當初看你腿長臀大,就是個好生養的,如今果然得了頭功!該獎勵,你想要奶奶賞你什麼呢?”
張青硯聞之此話,嘴角微微抽動兩下,卻不言語。孫月蓉性子直爽,到此卻說不出話來,只是低著頭,嘴巴動了半天,冒出句:“我……我什麼都不要,只要奶奶不拘男女,以後好好疼我的寶寶就是。”
歐陽夫人呵呵笑道:“那是當然哩。你若生了男孩兒,給嚴府傳流香火,不需要老身,就算那老太爺、老爺,自然也是愛若掌上明珠。至於生了女孩兒麼,你看,現在咱們這屋子裡,除了鴻兒,其他全是女的,老身又怎會看淡?放心好了。月蓉,你沒那麼多花花腸子,是個實在的好孩子。咱嚴府啊,就缺心眼實的人。”
陸蘭貞聽得這話,微微一笑不語。張青硯暗地裡趁人不備,悄悄給嚴鴻眨了下眼。歐陽太夫人又道:“這位張姑娘,我也聽說了,你也是和鴻兒一起患難的。還聽說你出身也不錯。好好,等回頭也叫鴻兒納了你進來,大家一起好熱鬧熱鬧。老身啊,今年眼看要滿八十歲,還能活得幾天?可有你們這些如花似玉的美人兒陪伴鴻兒,我也就不愁羅。”說到此,歐陽太夫人動了感情,用手擦了擦老眼下的濁淚。
那寶蟾與墜兒聽得“如花似玉”幾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