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炳手指輕釦桌面道:“賢侄你的名聲麼,我也不是不知道。可是你試想一下,今rì京師之中,除了你之外,還有誰敢受我之託,去做這件為難之事?”
是啊,莫懷古世襲錦衣,錦衣衛中世交故舊不在少數,又是陸炳愛將,有許多人可以代為施以援手,但問題在於,誰敢?莫懷古是因行刺嚴閣老而問斬,妻女入教坊也是天家旨意,你這個時候代為出頭,不但是與天家唱反調,也是公開得罪嚴嵩,你倒長了幾顆頭?
就是嚴鴻自己,出手援助,也是要擔上在祖父面前失寵的風險。當然,嚴鴻自個把形勢還是分析的很明白的,總的來說,問題不大。
壽宴當rì,自己綵衣娛親,先下一城;後又有捨命搏柔娘之功,得到了老祖母為靠山。而爺爺和nǎinǎi老兩口的感情甚深,可以說是言聽計從,老爹嚴世蕃也不敢違背。
目前看,縱然救了莫家一家四口,也不至於真被爺爺因此就打發回袁州啃老米飯。最多挨幾句數落。
至於說到嚴鴻在京城內的名聲麼,這個確實是難以細說。不過陸炳自也有自己的考慮。首先,他對嚴鴻的認識,可比京城內一般市井百姓要把細得多。再說,哪怕嚴鴻真是個sè鬼,監守自盜把莫懷古家幾個都給辦了,那也總好過在教坊司一雙玉臂千人枕為好嘛。
更何況,陸炳何許人也,又豈能沒有自己的後招?
嚴鴻受陸炳這重託,思考再三。他也有自己的顧忌,但對陸炳終究是又怕又敬。想了半天,終於咬咬牙,點頭道:“世伯,既然你如此這件事,我應下了。她們母女三人的落籍之事,著落在我的身上。若是祖父怪罪,我便一力承擔就是。”
陸炳呵呵一笑:“如此,就有勞賢侄了。今天晚上,教坊司便要讓她們接客,屆時京城一眾紈絝,將要雲集。此事可千萬耽擱不得。”
陸炳說到這,停了一停,又道,“另外麼,那個山東女賊,胭脂虎孫月蓉的事,不知賢侄你怎麼打算?”
第七十八章 汝之把柄在我手
“啊?”聽到“胭脂虎孫月蓉”這幾個字,嚴鴻終於輪到驚悚了。“陸……陸世伯……您……”
“怎麼,賢侄莫非還想要瞞過我?真當世伯我這錦衣都督是白當的?當著我二百錦衣校尉的面,你和她全副戎裝,卿卿我我。這般明目張膽,還想瞞天過海不成?”
嚴鴻臉上又是尷尬,又是懊惱,還帶著驚慌:“世伯……”
陸炳冷冷一笑:“孫月蓉如此不遮不蓋,若是她的來歷都查不出來,我便也不必當這個官了。說實在的,就她那大大咧咧的架勢,光仗著一張假的路引,便想瞞過眾人?別說是我,恐怕巡城司的御史,多半也能看穿。賢侄,你與她的事,我全知道。”
“全……全知道……”嚴鴻冷汗直冒,恨不得揪住陸炳衣襟問,您老人家到底知道些什麼,我跟她在大興山野戰你知道不?當然,這是不敢做的。於是他只能可憐巴巴地望著陸炳。
陸炳聲調又抬高了兩度:“賢侄,男子漢大丈夫,有一說一。對這女匪,你究竟是怎麼想的?”
嚴鴻實在不知道,陸炳為什麼對自己的私生活那麼感興趣,莫非偵察一下自己的好sè程度?但人家把話都抖出來了,再想躲閃顯然是沒有意義的:
“實不相瞞,我想要藉著眼前這點功勞,向祖父、祖母提起,將孫月蓉納為妾室。我還想討一道招安旨意,招安她飛虎山的人馬,給個出路,免得終身沉淪綠林。”
陸炳輕輕搖頭,一副“土楊土新浦”的神sè:“世伯勸你,這個蠢話千萬莫要提起。你只聽孫月蓉說她是飛虎山,你知道飛虎山多少?”
嚴鴻道:“侄兒不知,還請世伯指教。”
陸炳道:“那飛虎山,方圓數十里。飛虎山老寨主孫烈,已經盤踞飛虎山數十年,手下有上百號亡命之徒。他雖然未曾攻州破縣,但打家劫舍的事,做得早就不知多少了。這且不提,這些年間,單是壞在他手上的卸任官員,前後就有十數人。其中光知府就有兩個。”
嚴鴻聽到這兒,不由倒吸一口涼氣:“知府?兩個?”
陸炳點點頭:“正是。你和她的事兒,嚴閣老和小閣老均有耳聞,只是不知她的根底而已。若當被嚴閣老知道了孫月蓉身份,他斷不許你們往來。你若敢說出納妾的事,只怕最輕的也是一頓家法。若是再重一點,山東一省怕不是要殺個屍堆成山,血流成河?”
一聽此言,嚴鴻頓時沒了火種。自己家人什麼德行,自己也清楚的很,陸炳絕非危言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