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思略一沉吟,望著妻子那清澈如水的目光,想起魏志節往日的欺壓及那無恥的要求。他彷彿又回到了當年把小師妹撲倒在蘆花蕩裡的那個午後一樣,心中異常興奮,忍不住在夫人臉上狠親了一口道:“好師妹,且叫你看看師兄的手段。”說把這話,胸中頓時豪情萬丈,倒彷彿自個不是去救一個有背景的弱女子,而是要拔三尺劍,與十萬倭寇決死一般。
這話本是二人當初蘆花蕩定情的言語,夫人一聽,啐道:“好沒廉恥的相公,盡說些個瘋話,你手上人馬太少,還須叫上萬壽巡檢司的寧巡檢同行才好。”
說來這萬壽巡檢寧威本是個外來戶,來歷不明,有人說是邊軍出身,因為犯了事,逃到揚州,靠西商的抬舉成了巡檢。也有的說本是江湖亡命,走了某位大佬的門路,居然得了官身。總而言之,就是這位寧巡檢不像個官而更像個匪。
原本揚州的巡檢司,對於私鹽都是睜一眼閉一眼就算了,尤其本地的鹽商根腳硬,手上還有一大批亡命徒,跟他們硬抗犯不著。便是連捉拿鹽梟也不怎麼賣力,因此收入十分有限,巡檢也前後換了好幾個。
可自從寧巡檢坐鎮萬壽巡檢司,先是不知從哪調進來幾十個不要命的好漢,接著就敢與徽商別苗頭。萬壽鎮地處要衝,鹽商的私鹽想要運出揚州,還真避不開那裡。鹽商們在官鹽裡夾帶私鹽,本屬尋常,按說是看破不說破,只有寧巡檢鐵面無私,非要較真查驗。乃至拿著淮南鹽引,實際運的是淮北鹽的事,也被他揪出了不少。
寧巡檢忠於朝廷,丹心可昭日月,怎能容忍這種作奸犯科之事?當下就給予這些鹽商最殘酷的懲罰:罰款!並再三告誡手下,罰銀是目的,不是手段!誰能罰的多,就能分紅,罰的少的,就別領餉。想升官怎麼辦?去罰款!想加餉怎麼辦?去罰款!想家裡晚上吃頓好的怎麼辦?還是去罰款!在這種機制激勵下,誰來說情都沒用,敢不交罰款,不但鹽要沒收,人也要吃牢飯。畢竟寧巡檢每年還要抓若干鹽販子作為考評工作的依據。
第五百九十三章 張嘴咬炭
原先萬壽巡檢司日子清苦,當兵的沒精打采,鹽販子也不把他們放在眼裡。自從來了寧巡檢,大家才算有了指望。雖然說這巡檢安插了不少自己的私人,可是那又有什麼關係呢?靠著罰款,每人腰包迅速鼓起來,家裡老婆孩子也有了笑容,吃飯能見到葷腥,這才是要緊的事。因此只要寧巡檢一句話,他們不管是誰,都敢去拼命,否則還得去過苦日子。加上寧威一番操練,這些弓手的戰力也得到了極大提高。
有了錢就是好辦事,他們置辦了鎧甲,軍械。如今這萬壽巡檢司近兩百漢子,披甲率超過六成,有四十幾張強弓,還有著十幾杆鳥銃,兩門佛郎機。曾與灶勇幹過一次硬架,竟是把灶勇打的大敗,有此戰績,便是鹽商想動硬的,也要看看能否拼的過才行。至於那些鹽販子鹽梟,更是如同孫子一樣,連正眼都不敢看這些兵大爺了。
也有人動過走關節,搞掉寧威的念頭。可是這小小巡檢,卻是不好對付,一到任上,就到西商首領王權信那遞了帖子,也不知是何人保薦,王權信對他十分信任,直接做他的後臺。寧威的罰款物件也僅限於徽商,而不涉及西商,因此西商對他印象十分好,頗有奧援。如此一來走關節是動不了他,講打也打不過,徽商除了認倒黴交罰款外,也沒別的辦法。
原本這支人馬駐紮萬壽,可是倭亂一發生,為了加強揚州城防,周邊巡檢司的部隊收縮排城內,如今雖然倭寇已去,但是揚州城被標營和浙兵控制。各要地隘口,皆是標營及浙兵接防,因此巡檢司部隊還沒回歸汛地。
荀思與這位敢打敢拼的寧威寧巡檢有些往來,當下點頭稱善。忙差人去請。寧威倒也痛快。只問了幾句,便點頭道:“這件買賣乾的過。老寧和手下這四百兒郎,全聽縣尊吩咐。”
荀思大喜,哪知寧威又道:“只是每人每天六分銀子的工錢,兩分銀子的伙食費。外加受傷的湯藥,陣亡的燒埋,可是不能拖欠。否則兒郎們鬧起餉來,可是不大方便。”
荀思這才明白對方為何這麼痛快答應,原來又在自己身上狠斬了一刀,這筆錢還得自己掏腰包貼補啊。他邊走邊想:老天保佑,富貴坊那邊一定要是欽差啊。否則我這次可就賠大了。明明不到二百人,居然報了四百人出來,姓寧的,老子這次算認得你了。不過這話當然不能說出來。兩下合兵一處,殺奔富貴坊而去。
不說荀思和寧威都盯著這事兒撈好處,單說張永富色迷心竅,一番佈置,自覺萬無一失。然後讓下人備辦了一桌席面,與另七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