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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部分

開始聲淚俱下地控訴起小閻王嚴鴻的暴行來。他訴說這嚴鴻如何囂張跋扈,鮮衣怒馬殺奔教坊司,吆五喝六;如何荒yín無恥,竟然要母女同宿,連中三元;自己如何據理力爭,維護禮儀綱常,不想其竟膽大包天勾結錦衣衛,黃華坊百戶施大勝帶錦衣力士百餘大鬧坊司,又有左韶舞秦泰從中協助,強與三女共歡,其間情形無恥之尤,難以言語形容。

最後說到,那嚴鴻食髓知味,**之後,竟要強贖三女而去,以盡其yín樂。自己秉持朝廷禮法,自然不允這種違背天家旨意之事,並稱此事需要上報禮部,由尚書老大人裁斷。然而嚴鴻卻宣稱,小閻王要贖的女人,禮部尚書卻管不到!他劉保雖然奮力抗爭,終難敵錦衣爪牙,被他們使用武力脅迫,搶了人去。;

在他嘴裡,嚴鴻徹底成了採花大盜加京師惡霸,不但無恥無廉,而且目無法紀。至於他自個送回chūn露給嚴鴻,又想為裕王拉皮條的事,自然就選擇xìng遺忘了。

那吳山一聽,果然怒不可遏,他為人素重禮教,自不會也對雪豔有什麼染指之心,對於整個教坊司也素來不怎麼看的上。但不管怎麼樣,坊司也是禮部的地盤,別人到自己的地盤上來鬧事,不就是打他吳老大人的臉?

更別說幹這事的還是嚴家的人。嚴世藩橫行朝堂,多為不法。自個看在分宜老鄉面上,多有忍讓。如今一個嚴府第三代的黃口豎子,竟敢跑來禮部地盤鬧事,明擺著不把這同鄉大宗伯,六部排行第三的部堂老爺當回事。是可忍,孰不可忍?

更何況,這裡還有勾結錦衣的事,這更是犯了老尚書的忌諱。他早就看陸炳不順眼了,認為這個特務頭子依仗天家寵愛,勾結jiān黨,陷害忠良。他對陸炳的憎惡,甚至還在對嚴嵩之上。今天這個事,正好是送上門來的機會。哪怕陸炳真是皇帝的逆鱗,老夫也要撩上幾撩!;

想到此,吳山主意打定。他先是送走了劉保,然後命下人了一壺上好的濃茶。老尚書洗把臉,抖擻jīng神,筆走龍蛇,又一份彈劾嚴鴻、施大勝、陸炳的奏章迅速出爐。

當然,這份奏章不可能以吳山的名義上奏。一則同鄉表面上的潛規則還是要講,二則為官二十年的堂堂禮部尚書,怎麼能去和一個年方二十歲的七品恩蔭中書舍人計較?好在吳老大人弟子門生眾多,幾個能為他衝鋒陷陣的御史還是不缺乏的。這邊廂,吳山厲兵秣馬,只待明朝開火。

次rì,皇城永壽宮。

紫禁城西苑永壽宮,位於太液池西岸,與紫禁城相距數里。當今天子嘉靖皇爺朱厚熜,自嘉靖二十一年壬寅宮變以來,便不敢再居住在紫禁城內,而移駕於此。

今番,這位皇帝不穿龍袍,而著道裝,頭戴香葉道冠。一身水火道袍,腰繫絲絛,足踏朱履,完全是一副出家道長打扮。他今年已經年逾五旬,身材偏瘦,五官甚為端正,三綹墨髯胸前飄。再配上這一身道服,舉手投足,灑脫自在,倒真有點仙風道骨的風範。;

一旁伺候他的,乃是個身材高大壯碩的老太監,看年紀已近六旬,但是腰背挺直,絲毫不顯老態。面似淡金,粗眉闊目,威風凜凜,若非是頜下少了那一副鬍鬚,簡直就是個英武非凡的老將軍。

此人,便是當今大明朝的司禮監掌印太監,兼提督東廠——黃錦。他年齡比嘉靖天子大了八歲,乃是嘉靖帝在興獻王府時的舊人,後隨嘉靖自湖南鍾祥到了běi jīng。多年風雨相伴,與天子感情非淺。

只是嘉靖為人對於宦官甚為防備,即位之後就開始裁撤各地鎮守太監,又大收宦官之權,終嘉靖一朝,內宦在文官面前都是唯唯諾諾,難有作為。因此黃錦雖然掌握司禮監兼提督東廠,擁有批紅及逮捕百官之權,但實際上於朝政上卻難施影響,並無後世同級太監“內相”的威風。

那嘉靖帝身披道袍,煉氣一時三刻,睜開眼睛,卻見黃錦不知何時已經出去了。片刻,又眼見黃錦抱著一摞奏摺進來。嘉靖皇帝雖然在後世故事中常被當做昏君,實際卻是當世少有的聰明人。一看情形,就知道這些乃是必須自己處理的彈劾奏章。;

大明朝的內閣,雖然有代天子票擬政務之權,但是對於彈劾官員的彈章,卻須直達天子駕前,而百官不得擅自截閱,更不得越俎代庖。這也是為了制度的自洽。總不能,彈劾閣老的奏章,由閣老親自票擬?

尤其自嚴家行刺案之後,這幾天朝堂上鬧的甚歡,彈劾本章也是多如牛毛。若說最先講述刺客入嚴府的過程,頗為驚險,倒也有點趣味。可隨後這些奏章,相互攻擊失職失察,翻來覆去